#言昕离开的第一天。
孟宴臣一直维持着抱着言昕的姿势,亲眼见着言昕在自己怀里一点点消失。
亲眼见到言昕的消失,言母直接当场昏厥了过去,将人抱在沙发上安置好,言父则是瞬间失去了主心骨,没了力气,倚靠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孟怀瑾紧紧拥着泣不成声的付闻樱,发出一阵阵惋惜声。
她说,说出了这是书中的世界,她就会死,会离开。
最后言昕迫于无奈道出事实,都安然无恙的留在这个世界。
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呢!
从来没想过,言昕会以这般惨烈的方式离开,没有任何预兆。
孟怀瑾看着一言不发的孟宴臣和默不作声的言正,这一刻,竟然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词语。
是亲眼看着所爱之人满是遗憾的离开痛苦?
还是都未曾跟所爱之人见上一面、聊上一句就天人永隔痛苦?
亦或是不想离开,却匆匆离开痛苦?
反正这一天,都挺痛苦。
你听,小幸运都哭了。
那天,言昕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悲痛之余,他们只能先暂停婚礼,安抚好外面的宾客,对外也只是宣称,言昕突发恶疾,婚礼延迟。
至于延迟到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言心的现实世界,第二天,天气小雨。
夜晚风声簌簌作响,阴雨连绵,连带着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些许。
言昕是被冻醒的,冷的瑟瑟发抖。
睁开眼是一团黑,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见,喃喃出声:“奇怪,管家怎么不点灯?”
刚起身便无力的跪下,趴在床沿太久,腿都麻了,言心挣扎着起身。
“爸?妈?”
“宴臣?”
“小幸运最闹腾了,怎么听不见小幸运的哭声?”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门窗声作响的声音,和外面呼呼的风声,微微弱的月光啥也看不见,让人畏惧。
言心摸索着去开灯,手终于触碰到开关,却被一双皮肤粗糙的手抓住。
言昕狠狠吓了一跳,这手不可能是宴臣的,也不可能是爸妈的,更不可能是付闻樱和孟怀瑾的。
“谁!”
“是谁?”
言心尖叫出声,黑夜平添恐惧。
那双手领着言心去开灯,灯光点亮的一瞬间,言心身心重创,仿佛经历了比刚刚更可怕的事情。
言心滑跪在地,眼前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景,是自己的家。
可自己却更感到可怕,明明自己不是在经历着消失吗?自己不是在半山别墅吗?
孟宴臣呢?小幸运呢?爸妈呢?付闻樱呢?孟怀瑾呢?安迪呢?
这究竟是大梦一场?还是真实发生?
言心又开始头疼,神情开始恍惚,脑海中半山别墅的房间与现实中的房间交错着,让人眼花缭乱。
可40方的小公寓容不下半山别墅的面积,就像言心的脑海容不下时空交错产生的记忆重叠一样。
刚刚恢复清醒的言心,不堪重负,又晕了过去。
# 言昕离开的第二天。
付闻樱坐在沙发另一角,眼角泛起泪花,孟怀瑾叹了口气。
言母已经醒了,与言父依靠在一起,也不说话,也不难过。
而孟宴臣,不眠不休维持这个姿势已经两天了。
“小小姐,她又哭闹了。”管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孩子一直哭着,还有点认生,他们照顾不来啊。
言昕的离开,对所有人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可是总得有个人照顾孩子吧。
于是这个重担就落在还算理智的付闻樱和孟怀瑾身上了。
……
付闻樱跟管家带着吃食一同来到客厅,孟怀瑾抱着小幸运紧随其后。
付闻樱将粥摆放在言氏夫妇面前规劝道:“吃点吧,人老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两人一动不动,眼睛都不带动一下的。
“你们看,小幸运是不是跟昕昕长得一模一样。”孟怀瑾将孩子往言氏夫妻俩跟前凑了凑,试图用与言昕十分相像的孩子唤醒她们。
闻言,言父言母都望向小幸运。
又同时挪开眼神,异口同声:“可她不是她。”
她不是她,这不一样,这是昕昕的女儿,可昕昕是他们女儿。
孟怀瑾哑然,本来想用小幸运安慰一下两位突然失去女儿的老人家,没想到却让他们更加难过。
“给我抱吧。”言母突然出声。
孟怀瑾赶紧将孩子递过去,言母轻轻抚摸着小幸运的脸蛋,试图描绘出言昕的轮廓。
可是怎么描绘不出?
言正也凑上前直直的盯着小幸运。
一滴泪落在孩子的脸颊上,加上无数炯炯的目光,小朋友不明所以,被眼泪吓到,嗷嗷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言父回神,拭去眼角的泪,轻轻的揽过妻子的肩膀,缓缓说道:“这是昕昕的孩子。”
言母泣不成声,怕再吓到孩子,连忙把孩子递给孟怀瑾。
一旁付闻樱握着孟宴臣的手,冰凉的很,关心道:“宴臣,你已经这样两天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孟宴臣抬眸望了眼付闻樱,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果真如昕昕所说,前半生,我困于教养;后半生,我困于执着,可她一定不知道,我的执着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