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做?”弑君者问道。
弑君者其实觉得自己上去抹脖子是最好的办法,奈何x搬出了塔露拉的要求——塔露拉希望她们尽量低调,最好就像一阵无声无息的风一样,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x在暗杀这方面颇有见地,对弑君者粗暴的做法不敢苟同,弑君者为了塔露拉,只好把主导权让给她。
弑君者的法术不是万能的,能看破她隐匿的人虽然不多,但她不敢托大。
她已经离开了别墅,找了个长椅坐下,打开无线电之后,就听见x的声音传出来。
x说:“别着急,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弑君者:“……”
x挑了一个小楼的阁楼作为临时据点,就在她的脚下,还有一对夫妻和谐地生活在一起,只不过早上他们都要上班,所以也没发现楼上的动静。
这位萨卡兹信使就像个变态一样穴居在别人的家里,一双眼睛贴在阁楼的小窗户上往外看,这小窗户正好对着街道,也能看见隔了一条大马路的别墅。
弑君者就在她能看见的范围内,一旦意识到这点,她就忍不住想搓一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x没得到弑君者的回音,又说:“你不饿?但是我有点饿了,这可怎么办啊……”
弑君者说:“你可以从楼下的冰箱里拿点东西吃。”
x说:“这多不好意思。”
弑君者回以长久的沉默。
你都住到别人家里去了,就没见过脸皮比你还厚的啊!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句话实在太敷衍,x岔开话题说:“好啦,我保证好好完成任务。你还有别的事吧?是打算在这里监视我还是回去做更重要的任务?”
x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不出端倪,看起来甚至有些严肃,让人以为她是个热爱工作的五讲四美好青年。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偷懒吧……
弑君者的脑海里划过这句话,却被x打断。
紫色头发的萨卡兹望着不远处的别墅,说:“我得等他出来了之后再动手,你要继续等下去的话会很耽误时间。但你要是一定要等的话,能不能帮我买点吃的,刚才给你的那块金币是我最后的家当了……”
弑君者:“……你要吃什么?”
x瞪大眼睛,“还能挑?你真的是一个好人!柳德米拉,我的同伴只会给我包里吃剩下的压缩饼干……”
弑君者咬牙切齿,“你要是没有要求我就给你买黑面包了。”
x说:“我想吃白面包……最好有奶油夹心的那种。”
弑君者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孩子真的不经逗,x心情很好地继续缩在房间里。
结果等到半夜,等到这家的男女主人都下了班回家,都没等到弑君者带着食物回来。
x看着自己的无线电,听着楼下颇具生活气息的声响,顿时觉得有些落寞。
楼下一对夫妻有自己和美的生活也就算了,怎么那个浓眉大眼的任务目标进了人家的家里就不出来了?难道是要过夜吗?
靠……当时是谁做的情报,怎么这种事都没调查出来?
是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单身两百多年的穷鬼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伤害,也为自己骤然增加的工作量感到悲伤。
x感觉自己就像个在阴暗的缝隙里偷窥别人幸福的失败者,这想法甚至让她突然笑了一下。
x看着对面别墅的大门,觉得干脆就等到天亮算了,反正她正好可以避开弑君者制定的高强度暗杀计划来休息一会儿。
等到凌晨两点,楼下的这对夫妻终于结束了他们生命的大和谐,完全不想听这些动静的x盘着腿,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连眼神都出现了虚焦。
就在这时,从北边的街道滚过来一个球。
一个移动的物体总是能吸引人的注意力,x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滑过去,发现那个黑漆漆的小影子好像只是一个球状物体。
那个影子并不圆滑,好像有什么东西凸起,凌乱地挥舞着。
x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球的后面,一边踢球一边前进。
搞什么,w什么时候这么有童心了,凌晨两点在大街上玩球,是打算随机挑一个路人吓一吓吗?
球经过了一个路灯下,突如其来的灯光晃了一下x的眼睛,但这回她终于看清了这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长满眼睛的红色肉瘤,还有几根触手在晃动,支撑着地面到处滚,但它没能躲过w的脚,被踹的满地乱爬。
x:“……”
现在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其实是在做梦,这都是梦里的幻象,当务之急是赶紧醒过来,不然要耽误她的任务了。
另一个是w终于疯了。
她已经从折腾人进化到折腾非人了,说明她那个年轻的小脑袋里能够容纳的污染阈值有了显着的提升。
可怜的孩子,杀人已经满足不了你,到了玩尸体的程度了吗?
普世意义上的变态最多就是连环杀人犯那一挂的,但萨卡兹里的变态是没有上限的,这些人里能找到无视伦理的,吃尸体的,把战场当成自助餐厅的……
所以w变成那个样子好像也不奇怪,x心想。
w站在路灯下,突然觉得一阵恶寒。
伊内丝从影子里走出来,说:“你就不能把它拿在手里吗?万一吓到人怎么办?”
w扯了扯嘴角,说:“我管他们会不会被吓到。”
凌晨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巡逻的队伍,也和w没什么关系,因为她马上就要从偷渡路线离开这个该死的城市了。
至于为什么不从下水道走,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苏里埃尔那样对下水道的地图了如指掌,w只能从固定的路线走。
伊内丝不太赞同她这种不顾所有人死活的做法,但她也应该习惯了。
w又走了一步,正好把球踢到了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她正准备往前走,却被伊内丝一把拽住往后拖。
两人藏到别墅围墙的拐角处,就听见别墅二楼的窗户开了。
窗户正对着街道,就在w和伊内丝默契的沉默中,一个男人在二楼与情人告别,然后从窗户爬了下来。
然后发出了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在他发出尖叫之前,这动静又戛然而止。
楼上的情人担忧地注视着楼下,发现自己的情人诡异地弯了弯腰,然后伸出一只歪斜的手对她招了招,换来了这位女士同样的回应。
然后窗户关了起来。
等街道上又恢复了寂静,w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熟悉的信使正一只手拖着一个男人,另一只手抓着触手,站在阴暗处幽怨地看着她。
x说:“你差点把我的任务搞砸。”
w:“……”
x看了一眼手里的触手小怪物,然后嫌弃地丢到w的怀里,w没有接,任由它落到地上。
x:“看好你的东西,对了,你身上有吃的吗?”
w本来还有点心虚,但是一听这话,她就想到刚才受过的酷刑。
于是她拎着肉瘤的触手,提起来给x,说:“只有这个,你吃不吃?”
x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拎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