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娜公主被杀这条消息，很快就在整个指挥部传开了。
塞斯蒙德再也没了半小时前那副从容温和的样子，此时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难过又痛苦的抱着琳娜的尸体坐在地上。
即便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毫不在乎。
琳娜........可是被他和家人们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啊！
程若海也跟了过来，她目光隐晦的看了一圈四周，发现竟然没有丝毫痕迹留下之后，心中十分惊叹姜无渊的手段。
这小子，还真是样样精通。
突然，塞斯蒙德身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愣愣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威廉打来的通话。
塞斯蒙德闭闭眼，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威廉发疯一般的指责和惩罚。
然而接通通话后，威廉竟然看起来很冷静。
——如果不看他那双此刻跟塞斯蒙德同款的眼睛的话。
“去查。”威廉看着被塞斯蒙德抱在怀里的自家闺女的尸体，那双曾经灵动如今紧闭的双眼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查清楚，是谁做的。”
“是。”塞斯蒙德坚定的应了一声。
“然后把娜娜的.........身体，送回来。”话落，这位海斯坦帝国的国王狼狈的挂断的通讯。
王室之中，能彼此间拥有这样深厚的情感，也是一件颇为神奇的事。
程若海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可怜？怜悯？
倒说不上。
毕竟，自作孽不可活。
做错了的事，就要付出代价。
“程中将。”塞斯蒙德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勉强压下心中的悲痛，“抱歉，让您..........看到这样一面。关于巴斯蒂安假传军机这件事，我会严惩。”
在程若海心里，这件事其实有了最好的结果，毕竟三公主已经死了。
但要是现在开口说放了巴斯蒂安，反而会让人怀疑。
在塞斯蒙德的认知里，龙国目前可不知道背后捣鬼的人其实是三公主。
所以，巴斯蒂安的罪名跑不了了。
程若海不觉得同情，如上所述，自作孽不可活。
三公主虽是主谋，可他也是帮凶。
深渊战场里多他一个宗师不多，少他一个宗师不少，死了也不会碍着后续的战争。
“有劳大王子殿下费心了，龙国希望您能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程若海冷声回应。
塞斯蒙德苦涩的笑了：“当然，会让龙国的将士们满意的。”
程若海这才离去。
其实塞斯蒙德也怀疑过程若海，毕竟这件事太巧合了。
前脚琳娜刚跟他说完她才是主谋，后脚琳娜就被暗杀。
但，程若海确实一直身处于他的助理和巴斯蒂安的眼皮子底下，这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至于龙国其他来支援的士兵们，他也大概了解过。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琳娜的房间并把她毫无痕迹的暗杀，以他们的实力还办不到。
完全让人无从怀疑。
塞斯蒙德面色阴沉的把助理叫到身边：“吩咐下去，这件事，必须彻查！”
——
赶回驻地的程若海没有去找姜无渊。
他们心照不宣，无需多聊。
这件事，到这里就算结束。
夜里，姜无渊收到了念清风发来的消息。
【小徒弟，恭喜你马到成功。接你们回来的飞船明天上午就到。】
【我知道了，师父。】
姜无渊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方才闭上眼睛。
...........
次日，清晨。
姜无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上了飞船。
偌大的飞船里略显空旷，因为只有四大学府的学生们现在赶回龙国。
柳璨高兴的挑选了一个顺眼的座椅，好像没骨头似的缩在里面：“啊——真舒服。”
姜无渊无所谓坐哪儿，直接在柳璨附近不远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里靠近高密度材料制作的窗户，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景色。
琳娜这个人留下的痕迹在他心中已经变得十分淡薄。
他没太多时间思考这些，如果可以，姜无渊希望这辈子没有任何人来阻碍他踏碎深渊的愿望。
但剑灵也曾对他说过，这些都是他成长之路上必经的坎坷。
“你在想什么？”叶问仙不知何时坐在了姜无渊对面。
她的面容依旧出尘绝艳，让人不敢升起亵渎之心。
姜无渊冷淡回应：“没什么。”
叶问仙勾唇笑了笑，没有因为少年的冷漠而退却：“三公主是你杀的。”
“三公主是谁。”姜无渊语气依旧。
叶问仙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移开视线：“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是我想多了。”
心中却在暗暗思忖：装的这么好，肯定别人也看不出来吧。
这就足够了。
...........
下了飞船后，姜无渊直奔战天学府。
眼中。
是熟悉的阴云笼罩的天空，熟悉的楼阁，熟悉的一切。
包括迎面吹来的独属于战天城的风。
姜无渊一身黑衣墨发随风飞扬，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他的神色略显愣松。
——哪怕是剑下又多了一个亡魂，那也无妨。
他只是做了他认为对的事情。
在这场人生的旅途中，无论有何人何事阻挡，他都将持手中剑，扫平一切障碍。
..........
剑匣内，无人可见的一直轻微震颤的吞星也缓缓归于平静。
它已有一丝浅薄的灵性，可以勉强感知姜无渊的内心。
直到此刻，来自琳娜那个女人所留下的最后一丝阴霾，方才真正消散。
心性突破总是来的突然。
悄无声息，如天降甘露，润物而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