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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裳被困在这深宅雅室之中,好似囚于无形牢笼。她的世界,此刻只剩下一方狭小天地与腹中那个让她万般怜爱的生命。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轻柔的洒落在屋内,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贴身婢女轻手轻脚的叩门而入,手中端着洗漱用品。“公主,您该起身梳洗了。”
姜云裳缓缓睁开双双眼,眼神空洞而迷茫。她地任由婢女为她打理,心中的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公主,您多少吃点东西吧,今日这早膳是大将军吩咐厨子新做,热乎着呢。”婢女将一碟精致点心放在桌上,殷切地劝道。
姜云裳看着那点心,胃里一阵翻涌,她别过头去,只冷冷说道:“拿走吧,我不想吃。
对了,可有奉天送来的书信?”
“回公主,这些日子府上没有收到任何书信。大将军来到雍城,即便有,下人们也不敢呈上来。”
闻言,姜云裳微微颔首。“知道了。把东西撤下去。”
婢女无奈,只能默默将点心端走。
待到午后蝉鸣,桌上的膳食换了一轮又一轮,皆原样不动。
姜云裳看着那些精致的菜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大梁如今的惨状。“不要再把这些端来了,我难以下咽……”
“公主,您多少吃一些吧。方才大将军说了,您若是再不吃,他就摘了奴婢们的人头!”说着,婢女躬下身子,将膳食再次铺摆开来。“公主,身子是自己的,您何苦如此!多少吃一些吧……”
“……”她提起筷子,打算就食。奈何一想到徐平,姜云裳的心就像被无数钢针深深刺入。
当她正欲放下筷子,腹中传来一丝轻微动静,那如羽毛轻触的胎动,又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孩子……”姜云裳轻抚着小腹,不由的喃喃自语。“你是无辜的,可惜你的父亲是我大梁的敌人,他和你注定也是敌人……”
言罢,她骤然起身,一手将桌案上的膳食推翻。“不要再送来!你去告诉徐平,让他该回干嘛干嘛,别在这花心思恶心我。”
此话一出,婢女们噤若寒蝉。几人赶忙收拾好桌案,轻手轻脚的退出屋内。
待到她们离去,姜云裳再次落泪。孩子的出现,让心她中的神伤无法愈合,更无法释怀……
是夜,万籁俱寂。
姜云裳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眠。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她想起儿时在皇宫的无忧岁月。
宫殿之中金碧辉煌,她常与一众兄弟姐妹嬉笑玩耍。那时的大梁在其父皇治下繁华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可如今,随着其兄长梁宣帝驾崩,一切都被顾应痕打碎,战争的阴霾笼罩着大梁各地。
“这群极恶奸邪……”她咬牙切齿,泪水逐渐浸湿枕头。“徐平之祸要远远低于顾应痕,不除此獠,我姜氏必遭屠戮殆尽……”
随着一声叩门声传来,徐平缓步入内。
他脚步放得极轻,把热好的晚膳摆放在桌上。“姜云云裳,吃点吧,对你身子有好处。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闻言,姜云裳抬眼掀开床纱。“别假惺惺了,怕胎儿有损?徐平,我不会留下这个孽种,你想都别想。”
徐平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大步走近床边,试图握住对方的手,却被姜云裳一把甩开。“别碰我!!!”
“你给我起来!”徐平一把将人按住,又抬手将之拉起。“你要是不想活,我大可一刀送你去见梁宣帝,别整这死出。”
“怎么?想杀我?你大可动手,我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大梁的长公主。”姜云裳拼命挣扎,丝毫不顾及腹中的胎儿。
见此情形,徐平生怕伤到孩子。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起身为其掖好被单,然后与她拉开些许距离。“你到底想做甚?你有什么条件大可直言,何必整得要死不活。”
“好啊!你承诺除掉顾应痕之后待在岳州治政,永不染指我大梁皇权。
若是如此,我不但给你诞下子嗣,还会全心全意服侍你,心甘情愿做你靖北王府的侧妃。
你做得到吗?呸!!!”言罢,姜云裳朝对方送去一个戏谑的眼神,随后拉起床纱不再言语。
“我尼玛!合着我是为你奉献?当你姜家的狗?你以为我麾下将士的命是什么?是草芥?你特么说话过过脑子。”徐平破口大骂,似乎也在发泄心中的怒意。
“怎么?你很急?恼羞成怒了?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不如我退一步?
只要你能除掉顾应痕,并且收回甘州失地,由太后加你为我大梁的太子太保,并授甘岳总督。
但你同样要承诺永不离开岳州,永不左右皇权。
如何?这样会不会好一些?”姜云裳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表情因纱幕遮掩,看不出半分神态。
“……”徐平沉默许久,却依旧是微微摇头。“你这算盘打的,算了,你特么爱吃不吃!”言罢,他嘴角一撇,转身离开屋内。
“徐平!你混蛋!!!”姜云裳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心中五味杂陈,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转眼一夜过去。
婢女见姜云裳早早起身,赶忙为其梳理好妆容。“公主,您这身子日渐消瘦,这可如何是好……”
听闻此言,姜云裳眼神一凛。“休要再言!你跟随我多年,我不想斥责你,徐平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良心被狗吃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婢女吓得连忙跪地,瑟瑟发抖:“公主殿下恕罪,奴婢失言了。”
看着跪地的婢女,姜云裳心中泛起一阵厌烦。她随意的挥了挥手,倒也不再继续斥责。“罢了,你出去吧。”
连日断食,夹带着痛苦的纠葛,姜云裳的身子愈发虚弱。她时常独自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
云朵悠悠飘过,与她似乎又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抚摸着小腹,她心中的矛盾愈发激烈。
留下孩子,意味着要与徐平有更深层的羁绊。打掉孩子,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作为母亲的第一次心跳。
……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大梁虎威关,局势愈发紧张。
慕容烈率领大军压境,虎视眈眈。他身披黑色战甲,在阳光下横刀立马。“太子殿下请看,这便是吴青峰的军阵。”
“军神榜第五……果然名不虚传。”武成乾抬头观望,心中不免有些佩服。“十年一次的玄机榜,今年该布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