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手持剪刀,正在庭院内修剪花卉,幕府判官宋浑疾走到了跟前,弯腰回禀道:“宰相大人,杨国忠在门外候着,说是来拜见你。”
“杨国忠是谁?”
李林甫思忖起来,他对此人毫无印象。
“他自称是皇后的族兄。”
宋浑及时的解释,不等他一句话说完,李林甫急声道:“快请进来,在大堂设宴,这是贵客来了。”
“宰相大人,容我详细的禀报。”宋浑接着解释道:“听说前两日,他跑去皇后母亲的府上认亲,并且送去了丰厚的礼物,最后让李氏原封不动退了回去,我还听说,杨国忠跟皇后只是出自于同族,私下并无任何的亲情,并且李氏放出话来,杨国忠与她们母女没有任何的关系。”
“哦,原来如此!”
李林甫心中的重视之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嘲讽,“如此看来,这是巴结皇后来了,却碰了一鼻子灰,是个善于钻营的小人。”
宋浑忙道:“宰相言之有理,并且杨国忠此獠在族中名声十分恶劣,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没人看得上他,最后就娶了个倡伎为妻,并且坊间传言,其妻裴氏所生的儿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反正不是杨国忠的亲儿子。”
“这样的卑贱之徒,还有脸来拜访我?真是笑话!”
李林甫无视一般挥了挥手,“将其赶走吧,宰相府门楣显贵,这样的混混没有资格踏入。”
“是!”宋浑正欲离去,李林甫突然喊了一声,“慢着!”
宋浑转过身来,一副静听吩咐的模样。
李林甫转念一想,莞尔道:“把人请进来!”
宋浑尽管狐疑,但也不敢多问,只能走出去请。
李林甫有自己的想法,他自从效忠了李琩之后,可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放纵姿态,他靠着溜须拍马获得了太上皇的器重,自然也喜欢这样的人伺候他。
恰巧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也许这个杨国忠不错。
杨国忠进来之后,看着头也不抬修剪花朵的李林甫,跪地说道:“皇后族兄杨国忠,叩见宰相大人。”
然后不顾地上的尘土,额头磕了下去。
李林甫专注于面前的花朵,正眼没看杨国忠,态度随意说道:“起来吧!”
“喏!”
杨国忠站了起来,然后毕恭毕敬杵在原地,见李林甫没有要说话的兴致,他主动开口道:“李相的威名,小人如雷贯耳,对李相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今番得见李相,小人三生有幸。”
李林甫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恭维的话他爱听,当初给李隆基说了太多这样的话,如今也有一个人这样奉承他,心底荡起了别样的愉悦情绪。
他口吻轻松教训道:“区区一个小人物,就不要拿皇后的族兄身份说事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别人不见得会认,还主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这种不要脸的精神,让人有些侧目啊。”
“宰相教训的是,小人以后不敢了。”
杨国忠憨傻一笑,一副呆愣的模样。
李林甫漫不经心问道:“说吧,特意跑来见我,有什么目的?”
“不敢隐瞒大人,小人日思夜想都盼着,能够在李相的麾下讨一份差事。”
杨国忠厚着脸说道:“昨夜,我梦到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对着我笑,梦醒之后才清楚,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正是大人,小人今天不敢耽搁,就来拜见大人了,也是顺着梦境的指引。也许大人就是我的贵人。”
“哈哈,是吗?”
李林甫看向了杨国忠,脸上溢出了喜色。
杨国忠保证道:“千真万确,若我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好!”
李林甫满意的喝彩,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赖,有他的三成功力,此刻瞧着杨国忠的神色,多了三分欣赏。
杨国忠谄笑道:“大人的夸赞,小人能高兴一年。”
李林甫神色玩味,故意逗弄道:“仅仅是一年吗?”
“一辈子,小人能高兴一辈子。”
杨国忠笑容洋溢,不动声色改变了态度。
李林甫越发的得意,此獠拿来娱乐再好不过了。
他放下了剪刀,朝着一边的亭子走去。
坐下后,杨国忠巴巴的端茶倒水。
宋浑眼睁睁的看着,他万万没有想到,杨国忠这个卑贱之徒,竟然能够赢得李林甫的欢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李林甫和杨国忠有着一样的相似性格,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李林甫喝了一口茶,感觉到嗓子有些不舒服,一口老痰磕到了嘴里,他准备找个地方吐痰的时候。
杨国忠眼疾手快,就把自己的嘴巴伸了过去,做出了一副他的嘴巴就是唾壶的姿势。
李林甫口里含着痰,顾不得高兴,也没任何的犹豫,就把嘴巴伸了过去,对准了杨国忠的嘴巴,就把这口老痰吐进了杨国忠的嘴里。
他露出了愉快的情绪,大声说道:“杨国忠是吧,本相记住你了,是个人才。”
杨国忠一口吞下了那口痰,可是不敢浪费,唯恐李林甫审视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瞧出不对劲的情绪,他可是一个劲的笑着。
听了李林甫的话,他大喜过望,“小人的贱名,能被宰相大人记住,这是我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杨国忠有一个唾壶的雅号,就是李林甫用实际行动赐予的,现在这个雅号有了。
宋浑胃里一阵翻滚,杨国忠的恶心程度,刷新了他对不知羞耻的认知程度,这样的无赖没有底线,让人没法看得起。
李林甫对杨国忠满意到了骨子里,大笑道:“以后就在我身边任职吧,给我当个判官。”
“是,多谢大人提携,小人感激不尽。”
杨国忠高兴坏了,猛地跪在地上又是一通磕头。
宰相府里七品官,而且身份地位极其的尊崇。
他日后注定要飞黄腾达了。
先在判官的位子上混一混,李林甫恩宠之后,还会提拔他担任其他的职位,这就是他的天大造化。
“这厮真是走了狗屎运。”
宋浑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也把李林甫极度的看不起,没想到李林甫竟然会看上杨国忠这一号人物。
李岫闻讯后气坏了,气冲冲跑到了李林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