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讨人厌的蚂蚱！”
聂辰把庄青鱼推远一些，催动法象，拨动魂器天琴。
“等我先解决他们再回来找你，姐姐不要乱跑。”
说完，聂辰招招都是杀招。
即使已经看见下面的商徵羽，他这次也没有丝毫留情。
上次留商徵羽一命，是全了三百多年前商徵羽他师父和师叔伯们护他尸身来到此方安葬之义，也还了商徵羽他师父退步之情。
商徵羽完全可以离开此方，飞升上界，他一时半会儿也跨不过断天崖禁制。
偏偏这只小白眼狼，屡次背叛他，联合外人来攻击他！
聂辰攻击加剧，却不曾想，被人尽数挡回。
“收手吧。”
庄青鱼从高空降下，落在他面前，脚尖点在云上。
在她身后，巨人般的魂力法象追随，俯视面前这尊单薄的青光少年郎。
“聂辰，此方有我必须保护的人。”
若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或许只求自保。在聂辰与她对上之前，她不会插手聂辰的事。
可此方天地，崔玲琅、钟兴鹤、钟瑜、姜玉卿……太多太多凌霄宗同门，各方道友，还有天池山上的狐狸师弟。
她如何能够退开，眼睁睁看聂辰出山灭世？
她退不得。
“你必须保护的人？”
聂辰说着，笑声苍凉。
但傀儡制成的身躯，让他流不出半滴眼泪。
“可是姐姐……你和哥哥说过，会永远保护我。”
聂辰虚空一握，天琴魂器的本体出现在他手中，他手中的琴弦与魂力法象上的琴弦一起拨动。
“我杀了他们，你就能醒过来，记起我了！”
聂辰坚信，肯定是外界势力的修士对他姐姐动了手脚，才让他姐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琴音嘈杂，拉扯魂魄。
束魂卷轴放出的十道光柱，在琴音中忽明忽暗。有两道光柱甚至是熄灭又亮，可以猜想，已经换了人来催动。
庄青鱼催动血瞳，降下度化大阵，准备强行烙印聂辰。
“镇！”
聂辰仰头看一眼血色圆印，眼底的光破裂。
“你真要度化我？”
可他……是在为哥哥姐姐复仇啊！
“待度化契约缔结，若大道未曾偿本，若你的仇家当真还活着，等我渡劫成仙飞升上界，我会带你回上界复仇。”
庄青鱼只是要先将聂辰烙印契约，收进右眼关起来，不让他出山滥杀无辜，并不是要强行度化他。
再一个，庄宥之母女不知与她有什么关系。外界那么多人将她错认成庄宥之，就连聂辰也将她错认成庄眷悯。
更为重要的，是这母女二人的名字，确实多次对她的魂识造成影响。
她需要聂辰配合她查清楚。
听完庄青鱼的话，聂辰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姐姐活着，他该高兴的。
如果她能带他提前回到上界，免除中间等待的时间，他就不用在此方天地煎熬修炼，寻找跨越断天崖的办法。
既然姐姐活着，或许哥哥也还活着。
他们三个，还有机会团聚。
但姐姐现在的模样让他有些陌生……
“别挣扎，否则我只能下重手。”庄青鱼多嘴一句，落印时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放轻。
度化大印落在聂辰身上，隐入他的魂体。
契约缔结，将他带出束魂卷轴释放的十道光柱。
聂辰收回自己身后那道魂力法象，从傀儡身躯脱离，飘到庄青鱼身边。
落在庄青鱼肩膀上时，他不死心地再问一遍：
「姐姐，你完全记不起我和哥哥了吗？」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你或许认错人了。”庄青鱼收回法象，再问，“你这里可有庄宥之母女的物件？”
她要启用秘法追踪先祖魂息，看看这对母女，是否是秘境庄氏家族去往外界的魂师诞下的后人。
若这对母女与她前世血脉相连，她们三人生得像也正常。
若不是……
那事情就要复杂得多。
「何必如此麻烦，姐姐，你自己也怀疑不是吗？」
聂辰提议：「我们去把下面那个小白眼狼擒住，我侵入他的识海，姐姐你收起血瞳的隐匿，我控制他用那双金瞳看看你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不麻烦你，我习惯自己看。”
金瞳追溯时光，这倒是个好主意。
但聂辰，她还信不过。
聂辰并未放弃，继续说：「可我在旁边能保护你——」
“青鱼！”
钟兴鹤一群人先后御空上来，询问：“情况如何？”
唯有商徵羽，看到趴在庄青鱼肩上的聂辰，瞳孔扩张。
这是……怎么回事？
自大寂灭往后，他从未见师叔祖与谁如此亲昵。
“很顺利。”庄青鱼答完，看向其余势力的老祖，“诸位不用再担心鬼王乱世，各自回吧。”
这趟能豁出命赶来此地的老祖，都算得上此方数一数二有担当的人物。
曲荣华总觉得顺利得太离奇，反复确认：“鬼王真的已经解决，不会再生乱？不会出去灭世，大杀此方生灵？”
她怎么觉得这趟顺得有些离谱呢。
好像还没开战就结束了。
庄青鱼点头，回她：“不会，诸位可以放心。”
曲荣华难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大概是，牙都快咬碎了，准备徒手移山。结果刚把手伸出去，有人告诉她可以回家洗洗歇下了。
她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现在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当真已经解决，鬼王已经打散？”北宿皇室的老祖再次询问。
庄青鱼语气渐冷，“鬼修不是恶鬼，即便度化，也是送他去轮回，而不是打散他。”
“但他犯下如此罪孽，与恶鬼何异？”
「嗤——」
聂辰蔑笑，「总有一些行外的，要教行内的做事。」
鬼修与恶鬼有明确的区分，且这区分者，正是世人敬仰的天地大道！
冥修，只是承接天道赐予的部分能力，替天行道，维护生魂与亡魂之间的和平安宁。
总有些人，没这个能力还忍不住要教冥修做事。
乍然听到聂辰的魂音，御剑飞上云层的众多修士齐齐变了脸色。
“庄、前辈，你确认我们可以这样回去？”曲荣华总感觉这事儿还没完。
“度化契约已经缔结，他会跟在我身边，直至复仇结束。等杀完当年害他之人，他就会去轮回。”
大道因果未曾偿本，在上界，聂辰还有仇人活着。
商徵羽回过神，将视线从庄青鱼肩上收回，朝周围众人解释：“只要度化契约缔结，青鱼前辈就可以完全控制鬼王的行动，诸位不必担忧。”
此话意在解释清楚，但不少人心思太活络，竟从商徵羽的话里听出另一番意思。
“也就是说，庄前辈她、可以驱使鬼王办事？”
凌霄宗本就强于各方，庄青鱼收下鬼王，那此方天地再往后走，岂不是她凌霄宗一家独大？
宫翎眼往上斜，无语地翻个白眼。
“她既能收服鬼王，是否意味着她的实力本就强于鬼王？有没有鬼王，影响她办事吗？”
话到最后，宫翎直接问：“你要是现在惹到她，就算没有鬼王，难道她不能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