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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青音心中无奈,但也明白自己的问话的方式太过伤人,可眼前这凶神恶煞,脾气暴躁的人和当初那个温柔,通情达理的江见时,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一大早,山匪将他二人带进了山顶的一处寨子,此地八柱四门,到处悬挂着野猪牙和鹿皮,成群的男子蹲在地上喝酒,偶尔有一二妇人行过,纷纷回头看向江见时与鹿青音。

山路难行,进了大门,又上了几十级台阶,才看到一栋涂了木灰的房子,房门上挂着尖牙串成的线帘,四个守卫站在门口,看见两人后揭开线帘,示意他们进去。

一个满面黝黑的男人正抱着两个妖娆的衣不蔽体的女子朝二人看来。

那男人慢慢坐起身子,用酒水漱了漱口,然后伸长脖子吐在二人脚下,挑衅的看着二人。

脏水溅在江见时鞋子上,江见时慵懒的眼神慢慢定在那山匪身上,没有说话。

这人细看并不过于彪悍,却有着十足的男人气魄,棱角分明的五官,满是戾气。

鹿青音心道,此人定是山匪头目,便率先开口:“在下乃扶丰城县衙师爷,不知道寨主将我二人绑至此处是何目的?”

那人斜着嘴哂笑一声,敷衍的抱了拳:“黑山兽台寨葛万生。”

他推开身边的两个女子,站起身子,慢悠悠的走到二人身前,将二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最后站在江见时面前,一双鹰眼盯着他不放,道:“鬼书生?早有耳闻!雪中生莲,不及其颜,洛神瑰姿,终不可谖。”他微微咋舌:“果真名不虚传,我虽不好男色,但见如此仙容,却也忍不住心动。”

一句话倒是叫鹿青音对他刮目相看,人人都道山匪是些野莽山夫,却不知他们的老大出口竟是文邹邹的......只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这山匪竟然想入非非,打江见时的主意?

鹿青音蹙眉道:“你兄弟的死究竟是何人所为,此事我可帮葛寨主好好调查,但你将我二人掳来此地,知县大人知晓后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兽台寨。”

葛万生笑道:“那又如何?我黑山既非扶丰城管辖,也非黍江管辖,要生要死都要经过我葛万生的同意,我就是将你们杀了,扶丰城那大头硕鼠也奈何不了我!”

江见时被绳子捆的难受,挣扎了几下:“既然是寨主,手下那么多妇孺,也该是个逸辈殊伦的豪杰,伤害无辜算什么本事?”

“无辜?你二人可算无辜?你偷我兄弟尸身,伤我兄弟性命,还将我兄弟尸体随意丢进山中,喂那些豺狼野狗,你二人与我兽台寨的仇可谓是深壑山涧,带你们来就是要好好折磨你们!”

“慢着!”鹿青音疑惑:“偷尸身?谁偷了你兄弟的尸身?”

葛万生冷笑,看向江见时:“还能有谁,大名鼎鼎的鬼书生!”

江见时也不生气,反驳:“我不是鬼书生!”他凑近葛万生:“我叫,江,见,时。”

“管你叫什么!就是你偷了我兄弟的尸身!”

鹿青音察觉到异样,问江见时:“你偷尸身做什么?”

江见时登时变了脸:“我没偷!”

葛万生怒道:“别以为你长着菩萨脸,我就下不去狠手!你以为不承认,此事就与你无关?”

江见时眯了眯眼,微微弯腰看着比自己低半头的葛万生,嗤道:“那你说我何时偷了?何时又杀了你那些兄弟?”

葛万生急道:“我兽台寨死了七个兄弟,尸体不见了踪影,一直到第二日是在扶丰城外发现的,当时有人看到了你带着四个红衣服的属下,将我兄弟尸身抛在城门外!你以为假装不知,此事就没有发生?你挑衅我兽台寨,我定然饶不了你!”

此话一出,江见时与鹿青音双双顿住。

江见时:“你说你早知道那七个山匪已死,何时死的?怎么死的?”

鹿青音:“难道那七人并非鬼书生所杀?”

江见时听到鬼书生三个字时,又恢复了不悦的表情。

葛万生对江见时道:“那七人是那七人,可是我后面还有兄弟死在你手上,你今天务必给我一个交代!”

江见时声音透出寒凉,他盯着葛万生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他们是怎么死的?”

葛万生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实话实说道:“这七人死于灭因寺武僧之手。”

“!”

“!”

江见时蓦地皱眉,自言自语:“难道真的并非那水蛭精所为?”

鹿青音更加不解:“灭因寺武僧常年驻守寺内,怎么可能会出来杀人?况且他们是僧人,又怎会随便要人性命?”

葛万生愤愤道:“僧人?我看这些僧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江见时眼神倏尔狠戾,道:“三宝不可辱蔑,单凭你一张嘴就可定罪?”

葛万生气到:“怎么?我兄弟死了,我还要案板顶门,管杀人的是神仙还是阎王?我们是不该动灭因寺的货,但是我们兽台寨也不做非要害人性命之事,不就是三车银子?没有得手,两两相安无事便罢!可他们非要追上半山,生生将我这七个兄弟夺了命去!他们所做可算行善积德的善僧?”

“银子?”鹿青音疑惑不解:“灭因寺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葛万生懒得与他说这些,道:“我管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我只问这位鬼书生,为何杀我兄弟?为何偷他们尸身?”

江见时心思还在那被自己除掉的水蛭精身上,他心情看着非常不好,眼神阴鹜,又道:“我不是鬼书生!”

鹿青音也不解:“那你为何?......”

“我是去捉妖的!”江见时怒道:“无论是扶丰城的大门外,还是扶丰山,我都只是去捉妖!捉妖前未见那些山匪尸身,也未取他们性命!你让我说多少遍?我只是阻了那水蛭精的路,将她打伤而已!”

水蛭精......水蛭......鹿青音顿时没了话,他突然想起案册中,那些尸体都是呈现失血之状,除了衙门仵作记录在案的那七个已经被马秋霆埋了的尸体,还有因为流连烟花之地病死的周公子,身上都有严重的尸斑,说明这些人是死后才失了血,但是扶丰山上四名山匪,死后虽有尸斑,却不明显,还有那些被挂在院子里的人皮,几乎看不到尸斑......

这么想来,江见时所说的水蛭精倒是通了......只不过这水蛭精并未害那七人和周公子,害人的反而是人。

鹿青音思忖一阵,也顾不上江见时的脾气,对葛万生道:“也许寨主你真的有所误会!”

“误会?”葛万生瞪了双眼:“怎么误会?少用妖魔鬼怪那一套来糊弄我!我身在兽台寨,什么没见过?水蛭精?哈哈哈哈哈!去他大爷的水蛭精!老子才不信!”

这葛万生越说越气,正要打算差人将他们就地杀了,又听鹿青音道:“你兄弟的死,七人是人为,四人真有可能如江兄所言,是妖为......与你所谓的鬼书生可能没有丝毫关联。”

江见时侧头看向鹿青音,眼神玩味。

鹿青音轻轻挑起唇角:“我乃衙门师爷,协助县太爷断案是我本责,寨主想要我二人的命,我既已在此,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也说不得什么,但如同江兄所言,葛寨主的兽台寨里有妇孺老人,此般竟像个葛寨主创造的世外桃源,安泰康平之城,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只为掠财的奸恶邪佞之人,既然葛寨主能做这寨子的主人,定然愿意以德服人!今日交往,在下发现,你虽故意面露凶恶,但愿首次相见,以平等之态报出姓名,平日里也不尽是个莽汉!所以后面的话,我相信寨主愿听一二!若你想找鬼书生报仇。”

鹿青音轻轻扫了眼江见时:“也得先弄清楚这鬼书生目的为何?他究竟是谁?此事又是否真如你想。”

葛万生虽为山匪的头目,但在黑山数年甚得人心,得了不少穷苦人的投名状,自然不是什么冲动的憨货,此般被鹿青音看的明明白白,一时也没了反驳的话,只是撑着面子道:“既然你想说,那我便要你说!若你说不出个一二三,今日就是你二人的死期 !”

鹿青音当然不怕,他知道上山来,也只是江见时想让他知道真相的另一个办法,怎奈那祖宗面子大过天,有时候性子别扭,受了误会和质疑,只能用这个法子来申诉!若是真遇到危及性命之事,江见时断不会束手就擒,任由这些山匪要杀要剐。

鹿青音道:“县衙有仵作将葛寨主七位兄弟的死状进行了详录,此事发生在我担任衙门师爷之前,虽然我未曾亲眼见过尸身,但请葛寨主放心,仵作的记录绝不会有假。记录中,这七人,尸斑明显,但尸体缺血,这不符合常理!人的血一般在死后四到五个时辰凝结,尸斑形成在一到两个时辰,人血在人死后停止流动,故而下坠至身下,若是平躺而死,血流涌至背部,导致充血,形成紫色斑块,若是死状为面朝下趴着,则血流涌入胸腹部,淤塞充血后形成斑块,开始只是条雾状,后来则形成片状,蔓延大部分身体。仵作解刨尸体后,发现不仅有严重尸斑,而且尽管体内鲜血尽失,仍可见被虫鼠伤即皮破后的血包和血迹......所以,这七人的详录和我亲自验尸的周家公子一样,先是身死,而后被吸了血,失血前已经生了尸斑,受了蚊虫咬噬,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他细忖一瞬,接着道:“剩下葛寨主的四个兄弟也是鹿某亲自剖尸,当时江兄提醒我有尸鳖,我却忘记,被尸鳖咬伤后定然会留下血痕或血口,但这四人不仅血痕不明显,而且尸斑浅淡,牙齿呈赤色,唇面发白,此为失血过多而死,但扶丰山现场并未见血迹,而且当时他们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所以这四人应该是被什么吸了血,并不是人为杀害,要知人失血到一半就会患上阙症,四肢僵硬,定然身死,照现场情况和时间来说,没有人能做到这么快让他们失血而亡。”

分析之后,鹿青音内心也豁然开朗,当初那人皮案,山匪案的真相也慢慢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