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五夫人看着老太太,一双美眸看不出喜怒,直看得她心里慌张了,才叹声说道:“您刚才不应该让他们进来的。”
听到这话,老太太脸一垮,闷闷不乐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知道了。”
她就是看谢家人不顺眼,都到门口了,肯定要让他们一路上气着回去啊!
要不然都对不住他们千里迢迢送上门来。
但是儿媳说不应该,那就是不应该吧,她以后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就是了。
老太太耷拉着眉毛,两边嘴角往下弯出了个弧度,一看就觉得口服心不服,委屈兮兮的,又不敢还嘴。
陆五夫人看得心下好笑:“我只是怕他们气到您,不值当,无关紧要之人,理他们做什么。”
她也想不到老太太会把人给放进来了,原是不打算见的,听到消息便匆匆赶了过来。
哪里想到一来就撞见老太太跟他们起了争执。
“我就是看你在他们谢家受了那么多苦,要不然我才不稀得搭理他们。”老太太嘀咕。
陆五夫人无奈,不过一想到她老人家刚才的做派,又有些哭笑不得。
哪家老太太像她这样的。
谢家那些人她早就不在意了,也就她们还替她在意着,生怕她吃了亏。
她软着声音说道:“娘,往后无须自降身价跟他们纠缠,如果之前受的苦能让我遇见你们,我便不觉得苦了。”
老太太还以为她不喜她跟谢家接触,听她这么一说,立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她被儿媳妇哄得开心,一迭声应着:“成成成,听你的!我以后再不搭理他们了!”
他们一家子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儿媳拎得清,根本不用她操心。
陆五夫人嗔了她一眼,神色中略带两分责怪:“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万一真摔了怎么办,心疼的还不是我们?”
说起这个,老太太就有一丢丢心虚,当时她一门心思就想讹那老娘们了,哪里想得这么多?
不过她吃了这么多鸢鸢给的灵丹妙药和补品,就算摔了,骨头也不至于这么脆的吧?
顶多挨上一阵痛。
不过老太太觉得,莫说是挨阵痛了,挨刀都没事,她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况且有鸢鸢在,她老婆子一点都不怕。
不过这些话,老太太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人老喽,不听儿媳孙媳的话,还能听谁的话。
谢家人离开后,陆老夫人也慢悠悠地回了西山塘,继续种她没种完的菜。
宋明鸢想到刚刚五婶跟贾氏说的话,便没有随老太太一起回去,而是陪五婶一并去了不夜阁。
“五婶,先别忙活,我给你看看。”
她将人喊上了阁楼。
先前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五婶的身体受过损害,怎么着也要检查一番,了解清楚情况。
对于子嗣一事,陆五夫人并不强求,因为陆家给了她底气,她相信自己即便生不出来,老太太和五爷也不会弃她于不顾。
但是鸢鸢既然提起了,看看也无妨,她也很想跟五爷有个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好。
陆五夫人心中是带着希冀的,伸手给鸢鸢把脉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
这么多年过去,她并不抱希望,但是现在,她愿意一试。
宋明鸢认认真真给她检查了一遍,随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见此,陆五夫人安慰道:“我现在已经过得极好了,有孩子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
她心态一向很好。
宋明鸢眉目舒展,看着她笑道:“五婶误会了,你的身体很好,我并没有检查出来什么不孕之症。”
她这一说,陆五夫人也是愣了一下:“啊?怎么可能,那碗药我喝下去了,谢新柔对我恨之入骨,当时是不可能对我留手的,若非如此,这么些年我也早该跟五爷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个结果,令她很意外。
当时她看大夫的时候,大夫都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万幸她喝的药跟谢新柔下的药药性不相冲,否则她很有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当时大夫说的时候,她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谢新柔又恶又毒,对付她根本不会计较后果。
不孕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宋明鸢收回手,弯眸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五婶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西山塘的风水养人,要不了多久,你跟五叔肯定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被她促狭打趣,陆五夫人脸红了红,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应当是她喝了灵露水和鸢鸢给的补身体的灵药的缘故。
西山塘从前就是不毛之地,哪有风水养人这一说。
大夫都给她判了死刑,这种疑难杂症,也只有鸢鸢能治。
心中的不好意思散去,陆五夫人坦荡地说道:“那就借鸢鸢的吉言了,若到时候能怀上,五婶肯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鸢鸢说能怀上,肯定就能怀上,就算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
听说漓城那边要建分阁,正好她也有许多天没见五爷了,过几日就调派过去吧,顺便给他说一说这个好消息。
从阁楼里出去后,陆五夫人让人送了许多吃食上去。
因为知道鸢鸢喜欢在阁楼里呆着,陆家几位夫人一起动手将阁楼布置了一遍。
铜炉香薰,桌椅摆件,一切都参照她的喜好来,无一处不精巧别致。
不夜阁如今已经重新开业了,邕州城的人陆陆续续来了一批又一批,比原先的人口还多。
生意又重新恢复了景气。
宋明鸢坐在雕花大窗前的美人榻上,透过窗能将不夜阁门口和街上的景色尽收眼底。
街上人来人往,到不夜阁领粮食的人相比于两个月前少了许多。
因为人员充足,邕州城已经不再对外招收人口了,而是把人引向漓城和广安这些地方。
知道陆家在邕州举兵,还有许多纷纷投效过来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陆家军已由三万多人充盈到了十二万。
如今这些人都在攻下来的城池中驻守。
不过陆家并没有趁此乘胜追击,而是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攻下这些被鬼面人祸害过的城池之后,就停止对外扩张了。
宋明鸢照例喝完茶,乔装打扮成不起眼的农妇在城中逛了一圈。
她偶尔有空闲的时候,就溜达一下,或是给邕州城除一除害,或是清一清想潜伏进来的鬼面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将苍冥揪出来。
只不过自打上一次苍冥被她重伤逃逸之后,就再没见过它了。
倒是挺能躲的。
宋明鸢不确定它有没有离开邕州城,不过它想短时间内恢复过来,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邕州城在陆家的治理下,秩序分明,一路走过去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如宋明鸢一般走在街上抛头露面的女子还有许多。
自打发布召令女子也可参军之后,像是打破了什么樊篱。
女子说书,女子做生意,诸如此类在邕州城很是常见。
别的地方宋明鸢不知道,反正她对现在的邕州城是挺满意的,世人从女子胯下诞生,凭什么不能让女子享受世间,而是要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住。
若要这世间清明,可不止天下太平。
没有找到苍冥的踪迹,宋明鸢正要打算回去,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了去路。
“姑娘,请问西山塘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