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信号？
看向手机上面的显示栏，杨霄略微皱眉。
什么样的情况会让手机没有信号？
全市大范围的地震说不定可以做到，但联盟中心又不是因为被地震波及从而塌陷的，完全是因为当时那道突兀的爆炸声。
说起爆炸……
一楼有什么危险物品吗？
电脑？屏幕？还是天然气管道？
可即便如此……
杨霄看向周围的碎石。
什么样的爆炸，能把楼炸塌了？
不对劲。
沉思片刻，杨霄默默的将手电筒功能关闭。
“呼噜？”
袋龙转头疑惑的看着杨霄。
“完全靠你了，袋龙。”
杨霄单腿在地上蹦跶，转头说道：“靠你的眼睛来看路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袋龙点头应下。
莫说眼前只是微暗的环境，即便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它也有自信带着杨霄走出这里。
除了他们掉落的地方之外，杨霄一眼望去，似乎不存在任何室顶塌陷的地方。
好家伙。
我这里的屋顶是豆腐渣工程吗？
注意到地下些许散落的暗色金属，杨霄将其拿起，仔细的打量了几眼。
【暗金】
杨霄的双眼微眯。
这种金属是联盟在秘境中找到的特殊材料，其硬度要高倍强于硫化碳块，价格也非常昂贵，且产量稀少，几乎没有人会大规模使用它。
想到这里，杨霄再次环顾周围。
四面八方的墙壁几乎都是这种材质。
看完之后。
杨霄的第一反应是奢侈。
第二反应是疑惑。
暗金可以抵抗子弹，甚至也可以抵抗绝大多数情况下的爆炸。
那这个怎么碎了？
摸着暗金的表面，杨霄能明显感受到凹陷，他略微垂眸，心里暗自思索。
这个痕迹和位置，不像是爆炸造成的，而是某种巨力撞击过的迹象。
而且。
观察上边的痕迹，杨霄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样的“冲击”能让暗金呈现出凹陷的状态。
杨霄心里若有所思。
不过，这个痕迹恐怕已经留在上边很久了。
能看出痕迹，还要归功于杨霄的爷爷。
作为专攻宝可梦历史的学者，自然也会对考古得到的物件进行时代分析。
当时年幼的杨霄常常就跟在身边，耳濡目染也就学会了一些分辨的技巧。
将暗金放在一边，杨霄再次抬头看向屋顶。
缺口不大。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撞击的痕迹早已存在，其撞击后的材质恐怕已经无法硬扛爆炸，所以才会塌陷。
而杨霄也因此“幸运”的一路摔了下来。
好事。
好歹没被埋在废墟里。
想到这里，杨霄轻轻的叹了口气。
就在刚刚，他顺便确认了一下，掉落的地方能不能爬上去。
答案是不能。
因为上边的缺口已经被无数碎岩塞满，透过缝隙，杨霄隐约能看到上边更多的建筑碎块。
它完美的形成了莫名的结构，从而堆积在了一起。
打起精神，杨霄不再犹豫，指挥着袋龙小心的朝着微暗的环境里移动。
既然当时那群科研人员跑向楼梯，那肯定是有通道存在，而现在杨霄的目的，就是尽快找到它离开这里。
……
天空中细雨绵绵，秋风拂面。
数辆警车正闪烁着红蓝的警灯停在废墟前。
数十道身着警服的治安官正站在刚拉好的警戒线前，将喧嚣的群众拦截在线外约五米的位置上，确保他们听不到警戒线里正发生的争吵。
“什么意思，谁的主意？”
“你不用管，只管执行就好。”
“我怎么执行？”
下巴上杂乱胡茬的中年人正如熊般暴怒，指着面前撑伞的西装男怒喝道：
“塌的是联盟中心！衡海市唯一的联盟中心，这里边现在有多少人你想过没有？”
“如果你没听清，我可以重复一遍。”
面对着激昂的中年人，西装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腕上的腕表，随之冷漠道：
“所有治安官立刻停止搜救行动，等待联盟派遣的专业人士过来。”
“等待？”
中年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说道：“这里边的人能等多久？多浪费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你难道不知道吗？”
“更何况，这次的爆炸事件明显是有预谋有准备的犯罪行为！”
“恐怖分子的目地是什么？多少人？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炸毁联盟中心？不，应该说，有什么东西竟然值得它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达到目的？”
“这些问题，难道联盟里坐办公室的那些人想不到吗？难道他们都是猪脑子吗？”
“请注意你的言辞，李署长。”
西装男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有些问题无可奉告，但联盟并非没有做好紧急预案，我能出现在这里就是证明。”
“呵。”
中年人沉默片刻，任凭雨水打湿脸颊，突然一声冷笑。
“让【鬣狗】出现在这里，就是证明吗？可笑，太可笑了。”
“当然。”
西服男全然不关注中年人话里的冷嘲热讽，而是继续冷淡道：
“但我需要提醒您：请严格执行联盟的任何命令，这是您作为衡海市红中区治安总署署长的职责。”
“如您执意拒绝执行联盟的命令，我将立刻暂时解除您的全部职责……具体复职时间，请等待联盟的后续调整。”
“哈……哈哈，我的职责现在不应该是救人吗？”
“十五分钟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西服男又瞅了一眼腕表：
“现在您的职责是：看住警戒线外的群众，看护好能检测到五十里内所有对外发送信息的信号波动传感器。”
“目前，我已屏蔽掉方圆一公里之内的所有信号。”
“而我们将在【地震】开始后，将衡海市的全部的信号基站关闭，因此全城都会处于是无通讯状态。”
“如果还有信号捕捉，请即刻派人进行抓捕。”
“并阻止所有非专业人员之外的人进入警戒线内……这里边当然也包括您。”
“这次的事件，联盟已暂时定性为‘地震’，请您记住。”
“哈…哈哈。”
中年人倒退两步，笑容惨淡：“……哪来的地震？”
“马上就有了，李署长。”
西装男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马上就有了。”
“疯了……”
中年人趔趄的向后两步：“你们真疯了。”
他只感觉自己的肩膀此刻沉甸甸的，上面闪耀的徽章仿佛蒙了一层灰。
“拦不住民情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中年人面色恍惚，声音喃喃：“救护车和消防车马上就到，在这种情况下，你却让他们等待……没人是傻子啊，那些家属更不可能是傻子啊？”
“这是多大的新闻，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
西装男看着中年人，说道：“必须这么做……不是可以，是必须！”
“相信我，不让你们进去，反而是在保护你们。”
半晌。
中年人似乎坚定了某种主意，右手慢慢摸向腰间，声音沙哑：“所谓的专业人士，也是【鬣狗】吗？”
察觉到他的动作，西服男语气稍微有了些起伏，但也仅此而已：“无可奉告，但是……”
“这个问题我选择回答你。”
顿了顿。
西服男的双眼如一潭秋水，古波无平：“当然不是，我可以向您保证：专业人士里绝对不会出现您设想中的人员。”
“对于这场灾难，联盟有确切的救援准备，只是不需要你们罢了，还有……”
“【鬣狗】是恐怖组织，而我们是【清道夫】”
“之所以跟您说这么多，不是因为我怕了你。”
视线重新回到中年人的脸上，西装男诚恳道：
“我看过您的治安官生涯，因此我愿意由衷且诚恳的建议您：请坚决执行联盟的命令。”
“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也不要为难我，去做好群众和媒体的工作吧，我们各司其职。”
“即便您不在乎自己，也请在乎他人。”
西装男似是另有所指：
“您并非是单独一人，您是整个衡海市的治安署长，您是光明磊落的英雄治安官……您也是一位父亲。”
“……我知道了。”
在听到答案后，中年人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哆嗦着嘴，瞳孔在眼眸中颤抖。
沉默片刻。
他张着嘴，沙哑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
西装男不假思索：“如果情况不属实，您可以去投诉我，我的工号是Sc1196，归属于联盟特别反应部。”
“……好。”
他的转过身体，魁梧的身体竟然在此刻摇摇欲坠：“我知道了……知道了。”
目送中年人离开，西服男摁上耳朵戴好的无线蓝牙，说道：“李署长已经离开。”
“我听到了。”
耳机里传来雌雄难辨声音：“他会反应过来吗？”
“暂时不会。”
西装男平静道：“我没有改变联盟的任何命令，我只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事。”
“第一，将那些事发五分钟就该赶到的专业人士，让人拦截在衡海市之外。”
“第二，把释放‘地震’的人，换成我们的自己人。”
“第三，曲解联盟的命令。”
“同样的话，省略一部分，增加一部分，再以不同的口吻说出，它就会有不同的意思。”
“然后，他会自然的联想到上个月，在我们的操作下，因拒绝那位贪腐的上级要求释放囚犯的命令，而因此停职的事情。”
“第四，把宣读联盟指令的人换成我。”
“他此刻正处于颓废、不甘、认命、自暴自弃、自怨自艾等多种重复的情绪循环内。”
“很好，那你准备好了吗？”
“已准备就绪。”
西装男平静的向耳机另一边阐述道：“【鬣狗】已经上钩，他们派来的那支小队正在执行任务，我会处理他们，斩草除根。”
“【地震】将在五分钟后发生，而我将在【地震】后进入到废墟中。”
“并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祂。”
“好，务必完成任务。”
“请您放心，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直到粉身碎骨。”
说完，他摘下耳机，放在脚下碾碎。
脸色平静。
李署长啊，李署长。
你差不多该理解了吧。
即便在同一个联盟下，人心也是参差不齐的。
西服男微微倾斜雨伞，抬头看向天空。
细雨转瀑，秋风同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