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屋檐上。
赵不熄吹了一声口哨,信鸽歪了歪脑袋,扑棱着翅膀飞进了书房,落在他的手臂上。
赵不熄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展开看另一边,嘴角噙着笑,低声说道:“不愧是我赵不熄的妹妹,不过去西边转了一圈,便攒下偌大的家财。”
赵不熄放飞了信鸽,笑着说:“给官家传信,就说造大炮的银子有了。”
忠王赵士程和王妃唐婉,早就不再过问朝政。赵不熄及冠之后,接手了赵士程培养的所有势力。
待赵瑞瑶及笄之后,唐婉又将忠王府的产业一分为二。能探听消息的产业分给了赵不熄,田产农庄、酒庄,则是留给了赵瑞瑶。
角落里闪过一道人影,秋嬷嬷推门走了进来。
“郎君,嬷嬷炖了一锅鸡汤,您快来尝尝!”
赵不熄急忙迎了上去,将鸡汤放到桌子上,扶着秋嬷嬷坐了下来。
“奶娘,我不是说了吗?不许您做这些粗活,您就在府里养老,府里这么多下人,随您使唤!”
秋嬷嬷拍了拍赵不熄的手背,笑着说:“我知道郎君对我好,可我做了一辈子活,您让我享清福,我觉得浑身难受。”
“奶娘,要不我将夏嬷嬷接回来。你们俩个作伴,就不孤独了。”
秋嬷嬷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也不知大娘子如今在何处,身边的女使伺候的可尽心?”
赵不熄吹了吹鸡汤,笑着解释道:“母亲和父亲来信说,他们去了开封府拜访故人。他们好的很,根本就不想回临安。”
秋嬷嬷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放心不下官人,我就跟着大娘子一起去了。”
“您就当心疼心疼我,留在临安陪着我吧!”赵不熄笑着说:“最近蒙古鞑子不太安分,说不准哪天我就出征了,到时候您再回家。”
“又要打仗啊?”秋嬷嬷唏嘘道:“百姓还没过几日安生日子,怎么又要打仗了?”
“奶娘,金国覆灭距今已有十七年。瑞瑶都长成大姑娘了,若是母亲催得紧些,怕是她都嫁人生子了。”
秋嬷嬷唏嘘道:“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总觉得,您和娘子还小呢!”
赵不熄喝完鸡汤,擦了擦嘴角,热切的说:“奶娘,行知是不是快成亲了?”
秋嬷嬷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嗯,还有月余便要成亲了。郎君若是不忙,可一定要来啊!”
“这是自然!”
2.
十七年,开封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一辆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鲁府门口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他下了马车,转身伸出了手。
“婉婉,你慢些。”
唐婉搭着赵士程的手臂下了马车,抬头看到这华贵的府邸,嘴角露出笑容。
“十七年不见,也不知姑姑过得如何?”
赵士程和唐婉相互搀扶,拾级而上。赵士程笑着说:“定然过得不错,你看这府邸,丝毫不比鲁家在临安的宅子差。”
“这可是鲁家的祖宅。若不是靖康之难,鲁家家主应当住在这里才对。”
“恭迎王爷,恭迎王妃。”
门口站着许多仆从女使,见到赵士程和唐婉,急忙行礼。
官家迎了上来,恭敬的说:“小的见过王爷,见过王妃!我家主母盼了许久,终于将二位盼来了!”
“不必客套,赶紧带我去见姑姑吧!”
一早上,赵多富往院子里望了好几回。看她那急切的模样,鲁元德笑着说:“夫人你莫要急!忠王传信过来,说今日必到,安心等着便是。”
赵多富点了点头,终于坐到了椅子上。喝了口茶,问道:“文灏跑到哪儿去了?昨日我便告诉他,今日有贵客登门,让他不要乱跑。”
鲁元德解释道:“儿子正是贪玩儿的年纪,你我哪里能够拘束的了他?我这就去寻他。”
鲁元德起身抬脚,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女使一脸喜气的进了屋。
“主母,主君,贵客到了。”
“呀,终于来了!”赵多富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迎了出去:“可算是让我盼来了。婉婉——”
“姑姑!”
唐婉看到赵多富,情绪有些激动,姑侄两个多年未见,握住对方的手,掩面低泣。
鲁文灏跑了进来,看到母亲在悲泣,皱起了眉头:“母亲,您这是怎么了?何人惹您哭了?”
鲁元德拉下来脸,斥责道:“昨日便跟你说了,今日有贵客登门,你为何还到处乱跑?快来拜见忠王和王妃娘娘。”
唐婉诧异的问道:“这位是……”
赵多富嘴脸噙着笑,应道:“这是我的孩儿。我怀上他的时候都已经四十五岁了。”
“为何姑姑从未提起过?”
“这……我都这把年岁了,还能生孩子,实在是羞于说出口。”
“姑姑,这是好事!”
3.
波涛阵阵,船只随着海浪起起伏伏。赵瑞瑶站在甲板上遥望前方。
一件斗篷披到她的肩上,她回头看去,见到来人,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舅母,您不是晕船回房休息了吗?怎么出来了?”
“海上风浪大,青秋说你出来吹风了,我放心不下,就出来看看。”
赵瑞瑶笑着扶着岳银瓶回了船舱,边走边说:“碧君姐姐说,让我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等回了大宋,画给她看。”
“哎……”岳银瓶感叹道:“也不知大嫂嫂着的什么急。如今,大宋的娘子晚嫁的居多,偏偏她早早就将碧君嫁出去了。”
“碧君姐姐嫁给了大皇子,官家亲自赐婚,何时成亲可不是伯母说了算的。”
岳银瓶进了屋,懒懒的看在榻上,担忧的说:“岳家想做纯臣,官家非要将岳家和大皇子绑在一起。哎……”
“官家对大皇子寄予厚望,只要不犯大错,太子之位早晚都是他的。碧君姐姐素来稳重,深得先皇后的喜欢,她和大皇子般配的很。”
“郭皇后殚精竭力,早早就去了。若是她还在世,大皇子早就做了太子了。”
“舅母,晚些立储于大皇子而言是好事。如今官家的子嗣中,只有大皇子、二皇子和五皇子,是郭皇后生的。另外十位皇子都是妃嫔所出。
若是官家现在就定下太子,怕是那些皇子会拧成一股绳,合力对付大皇子。眼下皇子们相互倾轧,大皇子反而安全了。”
岳银瓶点了点头,又问:“不提碧君了。瑞瑶,你的婚事可要抓紧些。家中年纪同你相当的娘子,如今都已经嫁人生子。你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不急。”赵瑞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答道:“若是遇不到同我真心相对的郎君,我便不成亲了。左右,父亲母亲也舍不得逼我。”
岳银瓶笑着说:“瑞瑶福缘深厚,怎么做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