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的表情扭曲,完全不是本来面目。
嘴角翘起,不断地念诵咒语。
董艺祯感觉四周都是刺骨的寒意,手足的力量渐渐消失,站立不稳,先是靠在墙上,然后滑倒在地。
虽然他只是一缕残魂,似烟似雾,没有实体,却跟病人一样痛苦。
廖轩却毫无感觉,傻傻地瞪着董艺祯,不知所措。
“你,你快阻止他。”董艺祯虚弱无力地对廖轩说。
廖轩也终于醒悟过来,想也没想,撤了法宝,伸出手就是一掌。
然而,这一掌都没碰到陈夏,就被一股极强的力量给反弹了回去,身子重重地摔在石壁上。
廖轩急忙起身,抽出剑,奋勇刺向陈夏。
陈夏嘴里不停,身子不断跳跃,躲避廖轩的攻击。
石室如此狭窄,做不到完全躲避,只能抽出手,反击廖轩。
纠缠一阵,咒语稍停,董艺祯感觉周围的呢喃声也消失。
然而廖轩的实力与陈夏相去甚远,不几下,就被陈夏打倒,咒语重新念诵起来。
“掌门,你就不能出手自救吗?”廖轩躺在地上,悲催地喊。
董艺祯苦笑:“我这一缕残魂,修炼时间太短,其实没多少力量,加上他的咒语对我压制甚大,我真反抗不了。全靠你了。”
廖轩嚷道:“要不,你把我带走吧,将他留在这里,管他怎么发疯。”
董艺祯欲哭无泪:“我要是能送他离开,早送走了。”
两人惊恐地看着陈夏,大家心中都知道,这回完蛋了。
陈夏费了半个多月,找到这里,没想到是一缕残魂。
董艺祯也万万没想到,竟是被受到宗主力量侵蚀的人找到自己。
就在董艺祯手足无措时,陈夏忽然停止念诵咒语。
猩红的眼睛,渐渐恢复平静。
颓然跌坐在地上,头耷拉着,好像顶着千斤重担。
董艺祯双目微蹙,廖轩两眼迷离,三个人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很尴尬的形状,全都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
“前辈,你看到了吧,我又失控了。”陈夏的声音很凄凉,大病初愈似的。
董艺祯瘫软在地,苦涩地说:“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自己的意志,倒也不简单,我对你有点刮目相看了。”
“我仿佛在黑暗中不断沉沦,看不到一丝光明,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呐喊,杀,杀,杀光他们……”
陈夏抬起头,恳切地看着董艺祯:“那是什么?”
“那就是魔宗宗主的一缕神念意志,它在侵蚀你。”董艺祯长吐一口气,十分无奈,语气已没有先前那么傲慢。
“你所见的,所听的,不过是宗主自己的不幸记忆,他不想要这些,所以送给你了。”
陈夏苦笑道:“可我也不想要!”
“所以他很不公道,这不强买强卖么。”
廖轩在一边,听他们的话,莫名的荒诞感。
“我们应该反对这种不公道。”陈夏继续说。
“反对他的不公道,你有资格吗?”
“难道力量小的人,就得受大修愚弄,坐着等死吗?”
“不管你做什么,结局可能都一样。”
“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董艺祯冷酷地说:“你不如看看他,做了那么多,自以为天衣无缝,结果还是逃不脱。”
这里的“他”,指的是被浇灭的董艺祯。
陈夏沉声道:“我不会是他,但我想知道他怎么做的,难道就真的没有完美的办法?”
“完美的办法?你想追求完美的办法?”董艺祯讥笑道。
“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这世界,有完美的法术吗?”
“所以我想收集更多的瓮葬法,互相印证嘛!”
“我可以教你我的瓮葬法!”董艺祯冷哼一声,“但它实在不算是个成功的法术。”
陈夏大喜,好,好。
“哼,我肯教你此法,并非你有什么德行,也不是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董艺祯语气充满了无奈。
“我知道,你是怕我失控。”
话说完,陈夏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脑子里,莫名地,又多了一门咒语。
好像很多年前就学会了的,今天才第一次拿出来用。
类似的魔道法术,不知将来还会被宗主塞多少进来。
必须尽快完善瓮葬法,彻底摆脱魔道影响。
陈夏走到董艺祯面前,恭恭敬敬跪下,行了个拜师礼。
只学一技,亦是吾师。
董艺祯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一个被证明失败的瓮葬法,不知你为什么想知道。”
两人面对面坐下,就要开始讲解。
廖轩战战兢兢地,忽然发问:“掌门,这是我能听的吗?”
董艺祯愣了下,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位纯正的正道弟子。
若是也听了,未来难免沾染魔道。
伸出手,想要蒙蔽廖轩的耳目,伸到半空,挺下来,叹气道:“多懂一门法术,多一个机会,以备将来不时之需,你可以不用,不妨懂一点。”
廖轩悲怆地说:“掌门,没人能受得了诱惑,只要懂了,怎么会不用?”
“他日寿元到头,无奈陨落,你也心甘吗?”董艺祯直指内心。
“沾了魔道,即使不甘心,到头来不也是陨落吗?还不如干干净净来,清清白白去。死又何惧?”廖轩动情地回答。
董艺祯温和地说:“你自己选择吧,一切都是机缘。”
廖轩几乎没有犹豫,迅速拿出法宝,将自己笼罩住,隔绝内外,态度非常坚决。
旋即闭上双目,迅速入定,神情淡然,非常庄严。
陈夏心中也暗自佩服,此人一心走正道,面对各种困惑,能坚守本心,实在不该打扰。
董艺祯慨叹道:“你说的没错,所谓的魔道法术,强行延长寿元,其实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刚才还说是多一个机会,又说竹篮打水一场空!
廖轩自然听不到前掌门的话。
随后,董艺祯转过头来,冷冰冰地对陈夏说:“你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绝望,自然会以为这是个机会。”
陈夏坚定地说:“我的确想给自己多一个机会。”
“不撞南墙不死心,多言无益。”董艺祯面色沉郁,“也罢,我就把我以前用过的瓮葬法,传授于你!”
董艺祯脸色异常庄严,陈夏忙端坐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