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头一起,好似被一盆冷水泼中,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是一个不难理解的选择啊!
设身处地为董艺祯着想,夺舍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
如果是那样,岂不是我把廖轩给害了?
心里莫名感到痛。
廖轩是正道弟子,对魔道法术一点也没沾染,意味着毫无抵抗力。
如果刚才愿意听,学到瓮葬法,或许会生出一些警觉。
不过又一想,在化神的董艺祯面前,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按照道理,发现了董艺祯的残魂修炼处,就是死罪。
之所以自己能活,是因为身上存有宗主的意志,董艺祯可不想再碰这种该死的玩意。
自己离开了,如何处置廖轩,这也是个难题。
不,不是难题。
对于已经是魔道的董艺祯来讲,这算什么难题!
只有廖轩,内心纯净,思虑简单,或许就从来没意识到,董艺祯已不是自己的掌门,自己的存在就是威胁。
忠诚是看不见,也是不可期待的。
只有死亡才是确定的事情。
想到这,脚下猛然停住,很想回去看看情况。
但是,犹豫了一会儿,放弃了回头的想法,心中郁闷,发力狂奔,很快就消失在群山之中。
“一切都是我疑神疑鬼,万一董艺祯是个好人呢?”陈夏安慰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在沾染魔道的人当中,好人实在是稀缺啊。
自己来问天馆一趟,有惊无险,收获满满。
若是无辜送掉廖轩,着实让人心里堵得慌。
廖轩啊廖轩,你就不该跟着下来,你当真是莫名其妙。
正如董艺祯所言,一切都是机缘。
谁是谁的机缘?
陈夏怀着这种反反复复的纠结心态,越走越远。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后远远地跟了一位大黄雀,化神境大修高彦臻。
还有个小尾巴南宫容,跟在高彦臻后面。
当时,陈夏收了法宝,将问天官的掌门道场重新展露出来,高彦臻和梁灿惊讶地发现,廖轩不见了。
“高师兄,我们错了,刚才还是应该出手,打破结界,救出廖轩。”梁灿颇为自责。
高彦臻讪讪地说:“刚才你也同意,不要打草惊蛇。”
明知道廖轩在大魔手里很危险,现在才来马后炮。
汪宇伯忙转移话题:“陈夏走了,我们跟还是不跟?”
南宫容眼神忧郁地看着陈夏的背影,颇为感伤。
“跟是肯定要跟的。”高彦臻严肃地说,“我们不知道他在问天观取得了什么东西。”
“也许什么都没找到,他无功而返。”梁灿阴沉着脸说。
问天观的掌门道场,当年他可是亲自搜查过,废墟里每块砖头都翻过,不可能有东西。
大概就是陈夏听说了什么消息,然后过来搜查。
但是能搜半个月,是他们想不到的。
“他若是找到什么东西,必定有用处。”高彦臻见陈夏的身影都快消失在天际了,果断带上南宫容去追。
留下一句话:“梁兄不如再查查此地。”
高彦臻走得很快,转眼就不见影子,南宫容紧紧追赶。
“需要给问天观的弟子发个预警吗?”汪宇伯询问。
梁灿缓缓摆手。
三更半夜,忽然来访。
于此同时,问天观的掌门不见了,这也太巧了。
当初因为董艺祯的事,判决问天观若干年内不得招收弟子,已是刻意的打压行为。
很难解释得清楚,势必引起误会。
高彦臻很鸡贼,掌门失踪这样的事,太过重大,趁早脱身才是上策。
梁灿是修余国的掌事宗门的掌门,没法撂挑子,不得不硬着头皮,潜入问天观掌门道场调查。
与汪宇伯刚进入掌门道场的边上,忽然,廖轩凭空出现。
两人大吃一惊,距离太近,无法隐藏,被廖轩察觉到有人来。
三人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尴尬。
“梁掌门,汪长老,你们夤夜来此,有何干系?”廖轩做贼心虚,想先发制人。
梁灿没法隐瞒,干脆直捣黄龙:“我们在跟踪陈夏,你跟他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一句话,将廖轩的心给拱到嗓子眼。
来不及细想,摆出委屈表情:“我被陈夏控制住了。”
言下之意,我跟陈夏不是一伙的。
“那么,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想找董艺祯的绝煞剑断剑!”
“找到了吗?”
“没有。”
廖轩到底是做过掌门的人,脑子转得快,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怎么会跑这里来找绝煞剑呢?”汪宇伯满脸困惑。
“我也不清楚,这里都成废墟了,当年搜过那么多遍,也不知他哪里听来的消息,非要说藏在这里。折腾了几天,啥也没找到,这才走的。”
汪宇伯冷冷地问:“那为什么他没杀你?”
廖轩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杀我?我对他没威胁,他什么也没找到,毫无秘密可言,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
梁灿制止了汪宇伯的胡乱猜测。
“这个陈夏,确实不是个滥杀之人,而且做事很有分寸。”
自己掌门如此评价陈夏,汪宇伯无话可说。
两人撇下廖轩,来到原来的掌门道场废墟,重新搜寻。
梁灿身为化神掌门,之前在此地搜寻,自然不可能像陈夏一样,撅着,在地上摸两三天。
用的是自己的神识。
现在则老老实实用更实际的手段,前后仔细搜查。
很快,梁灿就发现了旱井。
“井下有阵法痕迹。”梁灿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以前竟然没查出来!”
之前他以神识查看,很容易被抵抗。
其实,即使当年仔细搜查,不用神识,动用上法宝,也未必能发现。
董艺祯毕竟是化神,精心设计的残魂修炼地,岂能那么容易被查出来。
现在能查到,是因为阵法已经废弃,灵气痕迹还没完全散去。
廖轩一脸愕然,慌乱摆手:“我不知道这事,我被陈夏抓住后,昏迷不醒,会不会是把我关在旱井下面了?”
梁灿站在旱井边,以自己无上修为,感知阵法遗迹。
可是很遗憾,除了残余的,正在迅速消失的灵气,得不到其他信息。
不知是什么阵法,不知有何效果,更不知是什么目的。
眼神犀利地扫视廖轩,冷冷地问:“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