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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白色团子“咻”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那速度之迅捷,以至于他一个扫眼过去,都只看到一道残影。

他微怔后立马起身追了出去,略带张皇的四处寻找小狐狸的踪影。

然后他就发现撞到桃花树干上直挺挺晕了过去的小狐狸。

宓奚:……

他长长吐了口气,“王珏!去请李御医!”

小狐狸昏睡了一天一夜,宓奚直接把剩下的折子都拿到都梁殿批阅,时刻守着。

代菀那边很快有了着落,她查到自己宫里的石板上有些不同寻常的黄泥土,而她的宫里没有这种泥土。

而后她一查,整个宫里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黄泥土,就是陈御女所住的皎月馆附近。

陈御女就是从前的陈昭媛。

有了这一条线索,顺着查下去就清晰了许多,代菀很快就查到陈御女身边有个名叫月韶的宫女与巡防营的一名侍卫来往过密,二人曾经是同乡。

代菀很快就明白,那毒药也许就是这个月韶托这名侍卫从宫外给她带的。

但是巡防营那边,她就没办法再继续查下去了。

于是她求见皇上,把自己所查到的一切东西都禀报了上去。

年轻的帝王银发高束,一支墨玉簪横插其间,垂眸静静看着她呈交上来的各种证据。

殿内一时寂静,除了紫檀桌上青鹤九转香炉燃烧香料的微弱声音,代菀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微微喘着气,不自觉抬头偷偷望了一眼红木雕花圈椅上的男人,神情恍惚。

记得她当初第一次见宓奚就被他那惊为天人的相貌给深深吸引住了,那时候她就在想,要是能嫁给他,她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可如今她如愿以偿,却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幸福可言。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不会再选这条路了。

“朕看过了,你这件事办得不错,今后行事要更小心谨慎。若是再被他人所害,朕不会再像今日这般耐心,等你给朕一个答复了。”

帝王淡漠的声音响起,代菀恍然回神,立马叩首谢恩:

“是,臣妾谨记皇上教诲。”

是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简毓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烛光下奋笔疾书的银发男子。

他就静静的端坐在紫檀桌前,身形颀长,侧颜精致,一眼望去仿佛翩翩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宓奚听到雕花大床上的动静,下意识侧过头,正好与略显懵然的小狐狸对上了视线。

他抿了抿唇,将手中的紫豪笔轻放于笔枕之上,随后起身走到雕花大床前,眼底仿佛氲着阵阵涟漪。

小狐狸张着嘴小小声的“嘤”了一下,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简毓神志清明以后才逐渐回想起来她为什么又躺回了这张床上。

她简直都佩服自己这老年人一样的视力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能撞上那桃花树呢!!

她真快把自己都蠢哭了。

这下好了,又在宓奚这狗男人面前丢人了。

宓奚看着小狐狸那一副委屈又懊恼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在想着那花篮的事,于是出声淡淡道:

“你的花篮确实不是完美的,但你的心意是完美的。朕收到过许多堪称‘完美’的礼物,可如今看来,都比不上你这一份。”

那些人送他的东西,无论多么价值连城,罕见稀世,不过都是为了讨好他或者是掌控他,杂糅着太多世俗的欲望,他见多了只觉得生厌。

但他真真切切能感受到,小狐狸送他这个东西,并非对他有所求,而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想送他这样一件礼物,表达自己的感激,仅此而已。

“朕已经叫人把花篮放在了御书房,你也不用想着怎么去换一筐更好的花来了,在朕看到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是最好的一筐花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听得简毓鼻头微酸。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心间泛酸的感觉了。

她之前也做过一个手工礼物送给别人,可那人只是非常嫌弃的看了一眼,说送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给他转账,还说她做得也很丑,真不知道是怎么有脸拿出手的。

所以她才会在宓奚看到那略显瑕疵的花篮时那么紧张,她害怕会让人瞧不起。

她很想哭,但她强忍住了,最后只在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宓奚看着小狐狸逐渐展露笑颜,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心软得像一团棉花。

很快,在宫外调查的事也有了眉目。

那巡防营的侍卫确实行踪诡异,屡次买通门口的人给他放行,而后去西街上一个不起眼的店铺里买东西。

那店主翌日就被扣下了,问起他身上为何会有北疆的断魂散时,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最后带去地牢的受了两遍刑后才老实交代,说是当初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老头拿给他的,说这东西价值高,利润也高,于是他鬼迷心窍进了一大批这样的货。

他确实卖出了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买去做见不得人的事的,他有些害怕,害怕哪日东窗事发会牵连到他自己,本来想卖完这一批就收手走人,没想到还是栽了跟头。

其实若是他早点收手潜逃,宓奚想要抓到他或许还得好一段时日,他还能过上一段时日的逍遥日子。

可他偏偏存了侥幸心理,想再多赚点再收手。

人证物证皆在,次日陈御女就被带到了御书房。

不过数日,她便消瘦得十分厉害,整个人套在一件素净的淡绿宫裙里,头上只有一支素银簪子,与她从前那副风光亮丽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被侍卫绑着丢了进来,像是一块摇摇欲坠的破布。

宓奚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陈御女缓缓抬头,她被窗棂透进来的刺得睁不开眼。

“朕叫你来,是想在你临死前问问,到底为什么要在那花上涂断魂散,你究竟想害谁?”

陈御女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放声大笑:

“我当为什么月韶出去后就再没回来,原来是被你们抓去审问了,我也是蠢啊!这才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