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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婆满面困惑的向外走,徐老太太对王氏道:“老二家的刚生完孩子,我还得照应一阵子,家里你多费费心吧!”

王氏一脸的恭谨孝顺,说道:“阿姑尽管放心照顾二娣妇,如果那边有啥脱不开身的,阿姑打发孩子们过来叫我!”

徐老太太点了点头,追上花婆,二人一路无话的回了司聪家。

徐老太太进门就直奔小孙子,又怕身上凉气沾染到孩子身上,只离着两三步的距离咧嘴笑。

司聪很无奈的扫了她一眼,都这时候了还有心逗孩子,真是重男轻女到了骨头里了。

“如何?”

花婆神色凝重,摇摇头。

“我没看出破绽来。”

徐老太太嘁了一声,“还有什么不相信的,老大带着孩子们去找了,你就别瞎想了,你大伯兄不会做那种事的。”

司聪根本不相信,求证的眼神看向花婆。

花婆看了眼徐老太太,道:“我说你是不是该去做饭了,那三只鸡崽子还没喂呢!”

徐老太太不情愿的翻翻白眼,有些难舍的看了又看熟睡的小孙子,嘴里答应着,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外间。

花婆凑在司聪耳边,低语着将刚才在徐来福家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与她听。

司聪听过之后神色更加凝重了,冷哼道:“徐来福不做优伶唱曲儿去都白瞎了,他放的屁都带着谎,哪有那么巧的事?昨儿徐功还在我这儿蹲着呢,今儿你们去了,他就出门子了?打死我都不信。”

花婆面色犹豫不定。

“要说这事也不好说,他们家是有嫌疑,可是这么明显的事还要做,那不是傻吗?如果真把孩子卖了,那咱们报官府一查便知,他们不是自找苦吃吗?”

司聪沉思片刻,悚然一惊,猛地支起身子。

“那就不是要卖了她们,是要害了她们!”

花婆闻言也是吃惊不小,抚着胸口道:“你别瞎说,怎么会......!”

花婆不敢想象,那徐家两口子的心肠也太狠了些!

“怎么不会?他们是见不得我好,从我这捞不到好处,就冲我的孩子下手,这么冷的天,随便往哪个山沟沟一扔,就是不冻死,也被野狼吃了,若是我心志不坚,昨晚怕是就血崩而死了,我死了,他们理所应当的接手我这个家,他们,他们好狠的心啊!”

司聪说话时牙齿直打颤,双手死死的揪住被子,骨节根根分明。

花婆劝道:“你别生气,刚生完孩子,身子虚的很,这可要落下病根儿了!”

“这就是他们打的如意好算盘,把我逼死了,钱财都是他们的,金花她们几个还是逃不过被卖了的命,花婆,您说,我如何不恨!”

花婆十分的无奈,还是劝道:“别急,叶琛去找了,说不定已经......!”

花婆劝不下去了,昨儿晚那么冷的天,两个孩子又那么小,如果那歹人真存了害人的心,现在这情形,还真不好说。

司聪长出一口气,向后瘫了下去,花婆忙扶住了她。

“阿香,你别急,孩子们会平安无事的!”

司聪的一颗心跳的慌乱,紧紧抓住花婆的手哭道:“花婆,再帮我一次,去找人再去找找,去山里找,去林子里找,花婆,求您了,快去!”

花婆反握住她的手,连声应着:“哎!我就去,你别急,千万别着急啊!”

花婆抹了把眼泪匆匆出去了,徐老太太一脸的莫名其妙。

“诶!你这老货,要吃饭了你跑什么啊?”

花婆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向外疾奔而走。

司聪捂着脸哭倒在床上,狠狠地捶了自己的腿两下。

怎么就这么大意,怎么就不能早点搬走,怎么就这么轻敌!

她恨死了自己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一个现代人的思想,一定能把控这些愚昧的古人。

可是事实啪啪打她的脸,在这个落后的时代,人们想要脱离贫穷的渴望,远远高于生命的价值。

花婆去后不久回来,告诉司聪村长已经派了人手去寻找,叫司聪放宽些心,可是司聪如何能宽心?

整整一夜,司聪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如果过了今夜还未找到人,那便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又忐忑的过了一上午,司聪的心几近绝望,但凡外头有一丝的风吹草动,她都会下地去看,而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不过两日,司聪便瘦了一大圈,一点没有刚生过孩子的丰腴,脸色憔悴的吓人。

徐老太太怕她过于伤心熬坏了身子,与花婆几番劝说,她才肯倒下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了孩子们的哭喊声,菊花和梅花那两张冻的没有血色的脸在眼前来回的晃。

司聪想要伸手去抓,可是却半分力气都使不出,张着嘴嘶吼,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耳畔响起稚嫩的童声,一声声唤着阿母,司聪的心都要碎了。

“阿母!阿母!快醒醒,阿母!”

声音越来越清晰,那不是梦,是孩子的声音。

司聪强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满面焦急的杏花。

“阿母!二姐回来了!”

司聪满头满身的汗,怔愣片刻,彻底醒了过来。

“找到了吗?啊?找到了吗?”

杏花大眼睛里涌出一行泪水,司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银花呼哧带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阿,阿母,找,找到了,我先,回来,告,告诉您,一声。”

司聪猛地坐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险些张到地上去。

花婆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劝道:“孩子找到了,你该放宽心了,别急!”

司聪狠狠的喘着气,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眼睛看向外面。

“人呢?在哪呢?”

司聪作势要下地,被徐老太太和花婆生生按住。

徐老太太道:“叶琛他们还在后头,是打发银花先回来报信的,你且等等,一会儿就到家了。”

司聪死死揪着自己的胸口,又哭又笑的,最后放声痛哭起来。

从孩子失踪开始,她一直强撑着这口气,不敢松懈,如今听说孩子终于是找到了,心里的委屈如潮涌般翻滚而上,再也压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