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还是要解决啊,家里的钱基本都散出去了,长子那边还等着他打点了放人回来呢,就是阿名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没钱,不是一切免谈吗?
长叹了一声,还是软了些口气。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眼下最要紧的是弄钱,弄钱!你也听外头的人说了,那小寡妇发家了,咱们就是弄不死她,把那手艺学来也是出路,等咱们有了钱,捏死那小寡妇,还不是易如反掌。”
王氏耷拉着眉道:“哪那么容易啊?阿母在那也住了几个月了,学到啥了?人家可是防贼似的防着阿姑呢!”
“那也不怕,只要阿母在小寡妇那,咱们就有机会下手,最不济,还能偷,偷不成,那就抢,这年头兵荒马乱的,闹出点祸端还不容易。”
王氏眉心紧蹙,有些惊弓之鸟。
“还是别想那些犯法的勾当了,那小寡妇可不好对付,若是再犯了事,那咱家可就真的毁了。”
提起这事徐来福就窝火,他是如何也想不到那两个孩子还能被找到,也不知是那两个孩子命不该绝,还是自己倒霉。
“你说这小寡妇,她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呢!”
徐来福百思不得其解,王氏也十分纳闷,向来逆来顺受的一个人,又是烧房子威胁,又是做生意赚钱的,这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莫不是,鬼上身了吧?”
王氏心中惊骇,便脱口而出。
徐来福也是猛地一震,这小寡妇一切的变化,都是在她投井之后,没准真是有什么古怪也说不定呢!
不管是有鬼神附体,还是真的原本就是如此,如今都不重要了,他不怕她越来越有钱,只要她还是徐家的儿媳,那他就有办法从她那抠出钱来。
眼睛扫了眼外间,冲着王氏招了招手,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氏听完满脸的不悦,“怎么这得罪人的事都叫我去办,那是你阿母,要撵人你去,我可张不开嘴!”
徐来福嘶了一声,“胡说什么呢?那不叫撵,是叫她看看孙子去,别叫你干点什么推三阻四的,我是谁?什么事都叫我去出面,留着你干嘛?吃白饭吗?别磨磨唧唧的,赶紧去,今儿就让她走!”
王氏狠狠的翻了他一眼,不情愿的哼唧一声,起身去了徐老太太的屋里。
徐来福就坐在窗口掀着草帘子看,过了好一会儿,王氏才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等了半天,徐老太太才挎着个包袱出来。
徐老太太红着一双眼睛看向主屋的窗户,徐来福忙撂下了帘子,躲过了徐老太太的凝视。
徐老太太看着晃动不停地草帘子,难掩失望的深深一叹,转身出了院子。
院外,还围着一些不愿散去的村民,见徐家大门终于是开了,便伸长了脖子向这边张望。
“呦!徐家阿母,这是要去哪啊?”
徐老太太强挤出一个笑,“去城里看看我孙子去。”
“呦!是看阿名,还是看你家老二家的那个小的去啊?”
徐老太太尴尬的扯了扯唇角,“都看,都看。”
众人便来了精神,有几个还围了上来。
“徐家阿母,都说您二儿媳妇做买卖挣了钱,您去了可想着我们点,要是用帮工的,可得用咱们黑山村的乡亲们,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族人。”
“是啊是啊!可不能便宜了外人,您老好好学学那什么包子的手艺,回来好教教我们,叫我们也尝尝赚钱的滋味。”
“对对,是那么个理儿,徐家阿母,要不,您这就带上我们吧?”
徐老太太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扯唇干笑几声。
“下次,下次啊,我着急赶路,回来聊啊!”
徐老太太一路小跑着向村口跑去,连头都不敢回。
等她到了县城,天已经黑了。
大街上没什么行人了,徐老太太又不知道路,第一次来县城的她,茫然的走在漆黑的路上。
她走了小一天的路了,此时是又累又渴,饥肠辘辘的看着远处闪着灯火的长街,脚步蹒跚着不知该去哪里。
身上虽然带着当初二儿媳留给她的钱,可是叫她在外头买吃的,她还是舍不得。
老大媳妇说了,二郎媳妇就在县城卖包子,叫她来找二儿媳妇,可是她在哪里卖包子,又住在哪里,她是一无所知。
走了一段路,看见一个伙计正在上门板,忙紧走了几步上前,问那伙计。
“这位小郎君,我向你打听个事,可知道那卖包子的,在哪里啊?”
小伙计一个愣神,眼神上下扫了扫风尘仆仆的徐老太太,微有些惊讶。
指了指右前方的市场方向,道:“在那个市场里,不过,您这个点去,怕是买不到包子了,早该收摊了。”
徐老太太失望的一叹,道了声谢,便向着那伙计指着的方向走去。
一路拖拖沓沓的走到了地方,果然是一片空旷,哪里有一个摊贩的身影。
徐老太太忍不住又是一叹,放眼望去,茫茫四野,她去哪里寻老二家的去?
驻足良久,还是先去二孙子那里找个栖身的住处吧!
又一路打听到了二孙子徐名的木匠铺,可巧了,徐名跟着师父出去做工没回来,这些小伙计又不认得徐老太太,直接将她拒之门外了。
徐老太太是欲哭无泪啊!大晚上的,她一天水米未进了,如今还要面临露宿荒野的凄惨。
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她想着寻一处草窝柴棚的将就一夜,可是这县城的人家都是富户咋滴?院墙外头干干净净的,别说是柴棚,连一根柴都没有。
徐老太太实在是走不动了,找了一处避风的墙角,坐了下去。
虽是到了三月,天气还有些倒春寒,晚上的风不小,还是很冷的。
幸亏徐老太太一直穿着那皮裤,还不至于冷透,抖落开包袱里的一件外裳搭在身上,将身体蜷缩在一起。
又渴又饿,可也架不住眼皮打架,心里想着明日找到了二儿媳妇该怎么说,担心她会不会收留自己,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