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初雪十分的不赞同,“姨娘莫不是醉了酒?夫人哪里就心软了?每次骂起人来都是咬牙切齿的,恨不能亲自动手打,奴婢看见她就打怵。”
蓝雨蝶瞥了她一眼,神情微有不快。
“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夫人有哪次是真的狠罚了?从来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对姨娘们是如此,对下人们也是,对大公子更是雷声大雨点小,所以才被有心机之人钻了空子。若是夫人真的心狠手辣,早没四姨娘什么事了,铁手腕制裁下,谁还敢忤逆造次?”
初雪有些懵懂,蓝雨蝶微叹道:“昨儿我还担心夫人若是被休了,你们的婚事怕是我不能做主了。如今看来,还有希望,等过两日,我去求求夫人,尽快给你们选的良婿,放了你们的身契。”
初雪意外的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身契?姨娘是说,夫人会放了我们的身契?”
“别大惊小怪的,夫人心地不坏,我与她也从未有过嫌隙,若是诚恳的求她,想来她是会答应的。”
“可是,可是让姨娘为我们这等身份低微的婢女放下身段去求人,奴婢于心不忍,姨娘还是别去了,奴婢自有奴婢的命。”
蓝雨蝶冲她招招手,初雪跪在了她的软垫旁,垂首不语。蓝雨蝶摸了摸她的头,弯唇一笑。
“命要自己去争取,好命还是歹命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无君父可依,你们姐妹跟了我这许多年,我已拿你们当亲人看待了,你和末夏的婚事,就是我的心愿。为了家人,我愿意放低身段去求人,况且那人是在我之上的侯夫人,也没什么丢人的。”
初雪感动的落下泪来,匍匐在蓝雨蝶脚下哽咽道:“姨娘就是初雪和末夏的再生父母,奴婢和末夏一定不会辜负姨娘的一片苦心,姨娘就是奴婢和初雪的依靠。”
蓝雨蝶欣慰的笑了笑,扶起她。“你们俩也同样是我的依靠,在这府里,人心难测,唯有咱们三人齐心协力,才能走的更远。任外头血雨腥风,都与咱们无关,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多存些银子,将来也不怕日子艰难。”
初雪重重的点点头,“初雪明白了,日后,定要嘱咐夏末少买些胭脂,存下银子,将来出府做个小生意,也能糊口。”
蓝雨蝶笑着点了点头,又喝了一杯酒,已有些微醺,缓缓站了起来。初雪忙起身扶着她,向里间的寝室走去。
“姨娘有些醉了,奴婢去熬些醒酒的汤来吧。”
蓝雨蝶摇摇头:“不必了,晕晕的睡的才香甜,也不会想起那许多的烦心事。”
初雪看不大明白姨娘的心,说她自视清高吧?可她是四个姨娘中身份最低贱的,旁人都不愿与她交往,平日里,姨娘总是喜欢一个人写字作画,说是陶冶情操,也不愿与那些个女人争侯爷。
可是侯爷偏偏对她另眼看待,一个月总有几日是宿在她们的璃翠园,而姨娘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并不多期盼侯爷来此的样子。
她知道,姨娘有心事,她心里应该有一个人,一个叫璟的男人,她每次喝醉了都会喊他的名字,这令初雪十分的害怕,真怕有一日会当着侯爷的面脱口而出。
盖好了被子,轻轻的放下幔帐,她口中又开始轻轻地呢喃起来。
“璟,璟,你怎么不来看我?我想你了,想你了。”
初雪捂住嘴,防止惊叫的声音惊醒了她,心情沉重的坐在了床榻下的脚榻上,无声的叹息。
如果,她是说如果,姨娘能出府去,她愿意去找那个叫璟的男人,让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这也就是想想,姨娘如何能出府去?除非,除非侯爷死了,姨娘一个没有子嗣的姨娘,或许有被放出去的可能。
可是侯爷正值壮年,死对于他来说,毫无日期可言。唉!不由得叹息出声,她这想法是否太不尊敬了些?
可是这府里这么想的人可不止她一个,醉梦中的蓝雨蝶何尝不想,金枝玉叶主院中的司聪,也是这般的想法。
既然侯夫人做的不愉快,那就做个太夫人吧,她还是喜欢独自掌控大局。
第二日早晨,没人来给司聪请安问好,她正乐的如此,正好可以睡个懒觉。不过也没多晚,因为喂牛的草又来了,不趁热吃,也实在是难以下咽。
“夫人,厨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要不要奴婢去敲打敲打他们?”
玉凤愤愤不平的盯着那几碟子青菜运气,司聪毫不在意的挑起一根纯天然的绿叶,放在嘴里嚼的清脆。
“不急,再等几日,等他们主动来巴结,到时候,任你摆脸色。”
玉凤缓了口气,舒缓了些心中的不平。“奴婢是心疼夫人,身体本就不好,还整日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要恢复如初,谈何容易啊。”
“没关系,吃几日也死不了,等你想吃的时候,还没处吃去呢,就当我是体验生活了?”
玉凤不大懂她的意思,脸上微有疑惑。“夫人与以前不一样了,说的话奴婢都听不大懂了。”
司聪笑笑道:“还会有更多你不懂的,慢慢来,我都教给你。”
她喝了口粥,道:“体验就是尝试一些自己不曾做过的事,吃过的东西,如果觉得好,可以列为自己喜欢的一部分。”
玉凤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奴婢也体验体验?”
司聪浅笑着将那几盘子青菜向她推了推,玉凤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清淡的没有任何的滋味,她差点就吐了出来,难为夫人吃的那样香,装的可真像。
主仆俩一个面带微笑享受着用完了早膳,一个愁眉苦脸难以下咽的也吃了些,有人来收拾碗筷时,盘子里已没剩什么菜了。
下人们很是惊诧,这喂猪都不吃的食物,她们俩倒是吃的精光,可见是饿的厉害了,什么面子里子的一概不要了,填饱肚子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