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弃她,嫌弃到要打死她,他不要她了,她永远失去他的宠爱了。心底的绝望涌了上来,家没了 ,父亲也要死了,孩子被人抢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她以为,她犯了那样大的错,侯爷都没有处罚她,她以为侯爷心里是在乎她的,是舍不得她的,她以为她还有机会,就是她变胖了变丑了侯爷也不会嫌弃她。可是她错了,男人都是一样,侯爷的爱,也是一文不值。
她呆呆的坐在地上不动,沁竹几次劝她起来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几个丫鬟婆子抬了一面大铜镜过来,也不问沁竹放在哪里,就立在了岑书雅的身前。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光滑的铜镜镜面上,折射出耀眼的金光,岑书雅抬起手挡在了额头上,缓缓的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那是谁?好像是一个怪物,一个脖子和脑袋长在了一起的怪物。她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走近了铜镜仔细看,吓的失声尖叫了起来,用力的推倒了那面铜镜。
“啊!啊!妖怪,妖怪,妖怪!”
她疯了一样的挥舞着短粗胖的四肢,铜镜倒在了地上,发出叮咣的响声。沁竹忙叫道:“还不快收起来,好好的一面镜子待会儿又要遭殃了。”
自从岑书雅被关了起来,这屋里能砸的早就砸了,司聪吩咐,不缺吃喝就成,一切用具以木质为主,府里可没那么多金银器皿的供她打砸。所以,岑书雅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镜子里的自己了,她是真没想到,自己竟变成了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
不,这不是她,这不是她,她不要这副样子,一定是那镜子有问题,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她费力的满院子追逐着拿着镜子躲闪的下人们,疯狂的嘶吼着。可是她追不上,也抓不到,而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脚下渐渐地的虚浮,越来越没有力气,脖子似乎是被什么勒住了一般上不来气。嘴巴张的大大的,胸口处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她捂着胸口在地上滚动,周围的一切变的模糊不清,她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司聪正与邵柏轩喝着茶,玉凤来报。“禀侯爷,夫人,漪雅园有人来禀,四姨娘晕倒了,请侯爷和夫人的示下,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瞧瞧。”
“当然要请,人命关天,这事还用来禀,下面的人愈发不会办事了。”
司聪理所当然的吩咐着:“拿侯爷的腰牌去请太医,好好诊治。”
玉凤应了声是便欲走,邵柏轩道:“不必了,让她自生自灭吧,成了那副样子,传出去没得丢了侯府的脸面,不用管她。”
玉凤颇为惊讶的看向司聪,司聪微扯了下唇角,挥挥手示意她下去。邵柏轩突然就没了相谈的兴趣,起身道:“我去瞧瞧晓儿和晴儿,晚饭你自己吃。”
司聪还没等说什么呢,邵柏轩人已经到了门口,她象征性的福了福,缓缓地起身。
“侯爷这是彻底厌弃了四姨娘了,连死活都不顾了。”
司聪微哼,“他本就薄凉,岑氏不肯相信罢了。”
玉凤唇角满上一丝得意,“听漪雅园的人来回话,四姨娘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咱们没白费心思,终于少了一个对手。”
司聪轻嗤,“我从未把她当成过对手,这一切也不是我的心思,都是她咎由自取。”
“以前她那样藐视夫人,如今这般境地,总之奴婢是挺解气的。”
司聪回头看向她,唇角溢出一丝悲凉,“邵柏轩对岑氏还是有些情分的,都能这样狠下心肠,那两个,不会比她下场好。”
“那也是她们咎由自取,摆不正自己的身份,以为扳倒了夫人自己就能扶正了,害人终害己,活该。”
司聪轻声叹息,“她们就不如蓝彩蝶想的透彻,她早就看出了邵柏轩的凉薄,所以才不肯交付真心。有我这个前车之鉴,那些人还不警醒,前仆后继就为了一个虚名,有什么用?人家蓝彩蝶不也过的挺好嘛。”
玉凤点点头,“二姨娘是难得的明白人,所以与夫人才谈得来。哼!风水轮流转,如今,这侯府,又是夫人的天下了。”
司聪却不免苦笑,邵柏轩就是这样一个人,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毫不留情的抛弃,她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心情来,幸亏她不是原主,对这个无情无义无耻下流的男人毫无一丝的感情,不然,该有多心寒啊。
岑书雅没能挺过当晚就死了,邵柏轩听到消息时,手里的茶碗掉落在地,碎了一地,就像他的心一样,怎么也收不起来。
他一直对岑书雅有一种莫名的偏爱,他以为就是贪恋她的美貌,可是日子久了,他才明白,他对她的喜爱因为同病相怜,因为他与她一般,也是个庶出。
他也是个过继在主母名下的庶出儿子,他做了侯爷后,府里没人敢提起这事,可是没人提,这事实就能被掩盖了吗?他依然摆脱不了贱婢所生的身份。
所以,他特别能感同身受岑书雅儿时的不易,他对她无条件的好,爱屋及乌特别喜爱她的孩子。他给她最好的,甚至是万众瞩目的主母之位,给她地位,给她权势,而她,却利用他的宽容与宠爱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叫他如何不恨?可就是这样,他也不忍心弃了她,他舍不得放弃这样一个施舍的机会,舍不得来着她身上的那种满足感,而她,却死了。
看看对面与蓝彩蝶玩耍的开心笑着的两个幼子幼女,他的心没有来的一抽。死了就死了吧,他还有她。
邵柏轩再来金枝玉叶的时候,已经是三四日后的事了,岑书雅的后事已经料理完了,他那失落的心情也有所缓解了。
司聪递与他几张庚帖,说道:“侯爷还年轻,也该多几个人伺候着,如今后院都空着,妾身给侯爷选了几个妾室的人选,侯爷挑选几个,都是好人家的姑娘。”
邵柏轩并未接手,瞥了一眼,脸色有些阴沉。“你如今倒贤惠,怎么,你自己不能伺候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