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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两人对坐无言。

凌潇放松自在,时不时捏起一块糕点吃下去,咂咂嘴,味道真不错,这两天啃干饼子都要牙龈出血了。

反观赵刺史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开口“您真的是章德皇后之女?有何凭证”

他没有发现自己下意识使用了尊称,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可事实太过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相信。

当初章德皇后死亡之时,陛下大发雷霆,后宫大半的妃嫔被处死,剩下一些幸存的也疯傻了一半。

盛宠多年的皇贵妃被活生生勒死,德妃、丽妃赐毒酒,徐昭仪因为在皇后去世前去见过皇后口出不逊,活生生被凌迟。

帝都腥风血雨,人心惶惶,被牵连的家族不知凡几。

如今事情过去十几年了,章德皇后这个名字还是前朝后宫的禁忌。

平静这么多年,突然冒出一个章德皇后的女儿,局势又要变了。

赵刺史不禁打了个冷颤。

“何须凭证,我这张脸就是凭证!”

凌潇慢吞吞的道,指尖划过整张无暇的脸蛋。

“这……人有相似,口说无凭,何况从未听说先皇后有一女”

赵刺史还在推脱,不想惹这麻烦事。

“呵”

面前清婉柔美的女子毫不掩饰的讥诮嘲讽,见赵刺史脸红成猪肝色,又道:

“武德四年,我母后曾怀孕在身,皇帝直接留下旨意,生男为太子,生女为洛阳公主,封户一万,虽然未曾视人,赵刺史却是亲眼见证的”

这件事是在原剧情线中提到过的,景宁公主某日发现这张尘封的旨意,心下酸涩。

觉得赵如言太过好命,父亲从未如此喜爱过一个子女至此。

于是闷闷不乐,被燕洵心疼套出话后,深情的世子建功得赏后请求皇帝封景宁公主为洛阳公主。

表示他会将妻子不曾得到的东西都一一给她弥补。

然后又是一阵你侬我侬的腻歪。

呸,狗渣男。

“你……你怎么知道”说完,赵刺史又明白过来,如果她就是那个胎儿,自然有可能知道此事。

他回忆起来,那时还能叫一句表哥的天子出离的欢喜,召来起居郎在赵刺史的见证下,写下这封旨意。

不过随着章德皇后被陷害发还母家思过,又是一连串的事,皇后失了孩子,这封旨意再不见天日。

凌潇淡淡道“本宫是如何活下来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突然笑了,一字一句的道:

“如果父皇以后知道本宫存在了,但是却发现赵刺史曾知情不报,你想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赵刺史嘴里苦涩无比,牵扯到章德皇后遗留之女,死无全尸已经是他的幸运,搞不好赵家都要倒霉。

谁让……当今天子早已经疯了呢!

“您十六年不曾回来,是章德皇后的吩咐吧,不愿再入帝王家……”

赵刺史突然面色复杂的说了一句话,凌潇满心懵逼,不明白他脑补了些啥。

要不是她确定原主没去认爹当公主,就是因为压根不知道,否则,呵呵。

“既然决定隐姓埋名,为何又要卷入这场漩涡呢”

凌潇心中一动,脑内瞬间写好剧本,垂下眼睛,嘴角似笑非笑看着赵刺史:

“母后去世,燕妃春风得意,一子封太子,一女为得宠公主,恐怕不记得曾经的好姐姐了,本宫得去提醒她一下啊”

完了!赵刺史恨不得把前一秒嘴贱的自己打死。

燕妃和章德皇后当初确实听说有交情在,凭着这个躲过了陛下那次大屠杀,如今地位稳固,是太子之母。

不过宫中虚情假意那么多,谁知道是真是假。

现在章德皇后之女明晃晃表示要去找燕妃麻烦,想必从前的事有些隐情在。

可他不想知道这些宫闺秘闻啊!

也不想牵扯到燕妃一系和章德皇后之女的恩怨之中。

人连做一条咸鱼都不能选择吗?赵刺史心中泪流。

凌潇好笑的看着眼前中年男人下一秒要断气的样子,又轻飘飘的扔下一句:

“燕国公府世子已经见过我容貌了,听说燕妃顾念母后家族无人,所以将母后画像供奉在燕家祠堂,你说燕世子有没有认出来我呢”

好家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要是燕洵想到公主身份,下个毒买个凶什么的,自己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赵刺史头皮发麻,嘴唇哆嗦个不停。

送走凌潇后,他一秒没耽搁扑到书案上提笔就写“陛下亲启……微臣赵瑞……”

将信封好后唤来心腹道“把这封信送到陛下手里,越快越好”

作为皇帝的表弟兼发小,赵刺史还是有点小小特权的,比如他可以直接上奏折给皇帝,不必经过层层转交。

送走心腹后,赵刺史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顺利,燕世子没有发现端倪”

燕洵发现了吗,原本是没有的,洗干净脸的凌潇初露面的时候,他只是觉得眼熟。

只是回到马车上,他越想越不对劲,那张脸总觉得熟悉,绝对曾经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直到下马车时,车夫无意间的一句打抱不平“世子太心善了,好心送人回去,刺史连感谢也不说一句”

电光一闪,燕洵睁大了眼睛,不对劲的刺史,明显的惊讶还有害怕,刺史为什么要怕自己的女儿。

只可能那不是他的女儿,却必须认下。

这女子是谁?堂堂后族出生的刺史也必须捏着鼻子当便宜爹。

只有牵扯到陛下才会让赵刺史这么忌惮。

章德皇后!前后联系之下,燕洵终于回忆起那张脸是谁所有了。

那个父亲口中的祸国妖女,祠堂屈辱挂着的别姓画像。

“赵小姐”和章德皇后一模一样,如果是赵刺史要给陛下献美的话也绝不可能。

燕洵还记得曾经有官员揣度圣意,自作聪明的搜罗了和章德皇后七八分像的女子献上。

最后被大怒的陛下削官夺职,家族永世不得科举。

“侮辱皇后”这是天子定下的罪名。

“那……她就是章德皇后之女!”尽管如何不可思议,排除所有可能,燕洵还是得出了这个结论。

十万火急,赵刺史的信刚刚上路,燕洵耽搁了一会,一边派人去刺探刺史府,一边加急传信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