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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蒙蒙亮,苏景川一大早便起了床,自从那次去过灵卜寺后,他上朝就从来没有迟到过。

近些日子,朝堂上的琐事太多,各种对苏景琛的参奏层出不穷,他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苏景琛到底还是不是他心目中那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好兄弟了。

临近欢宜殿的门口时,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争吵声,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江德海有意上前去一探究竟,却被他给制止了,加快脚步躲在回廊拐角的柱子后,他探出脑袋,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果然,他看到了一袭黑色锦袍的苏景琛背对着他,颖妃就站在他的面前,委屈的捂着脸与他争辩。

“王爷,本宫都说过了方才是不小心冲撞了你,你为何还要纠缠不休!竟然还敢跟本宫动手?”

黑色背影声音冷凛,不是苏景琛还能有谁?

“对你动手又如何?”

颖妃一脸委屈的颤声道:“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将此事告知皇上吗?你不过是一个王爷,怎可随意责打皇上的后妃?”

黑色背影冷笑:“你尽管去跟皇上说便是了,看看皇上是相信本王多一点,还是相信你多一点。”

“你……太过分了!”颖妃低声的抽泣。

黑色背影放肆的仰头大笑。

“过分?就算本王过分,又有谁能管得着?太后都不能奈我何,你一个小小的嫔妃,还能怎样?”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皇上信了你,他又能奈我何呢?”

苏景川望着苏景琛拂袖而去的背影,气的呼吸都加重了,大手握拳重重的捶打在面前的石柱上:“苏景琛!你放肆!”

江德海抱着拂尘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上:“皇上息怒,兴许这一切都是误会。”

“误会?”苏景川冷笑,“朕亲眼所见,还能是误会?”

苏景川越说越气,到最后只觉得天灵盖处一阵莫名的眩晕,身子一个踉跄倚在石柱上。

“皇上!”江德海慌忙起身扶着他,“皇上,您没事吧?要不要传太医?”

苏景川摆摆手,靠在石柱上休息了好一阵子,这才感觉好一些。

欢宜殿的门口,他将依旧站在那里抹眼泪的颖妃拥在怀里。

“皇上,臣妾方才刻意早起了一会儿,想着要亲自到御膳房为你做早膳的,可没想到路上遇到了摄政王,臣妾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他……”

苏景川的低眉审视着怀中女人脸上那明显红肿的指印:“好了,别说了,朕都知道了,颖妃受委屈了,你且先回去好生休息,待朕早朝后便去看去。”

~

忠义阁大殿上,群臣汇集,苏景川一身龙袍款款而至,甩一甩宽大的衣袖,精神奕擞的在龙椅上坐下。

殿下,苏景琛一脸凝重的站在群臣首位。

忠臣参拜后,苏景川刻意将眸子移到苏景琛的身上,若有所指道:“摄政王今日来的早啊。”

苏景琛怔了怔,却不知苏景川是如何知道他进宫早的。

近些日子烦心的事太多,虞燕婉对他态度大变,夜千邪昨日又闹了那么一出,他总觉得这一切冥冥之中存在着某种联系。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他才刻意早来了会儿,原本想在湖心亭静静的,却没想到竟还不经意的打了个盹。

“蒙皇上宠信,臣舔居高位,不敢怠慢。”苏景琛拱手低眉。

苏景川勾勾唇角,如往常那般,示意江德海给苏景琛赐座。

紧接着便是朝臣们的各种参奏,不约而同的全是针对苏景琛的。

什么贪没军饷啊,滥杀无辜啊……各种各样的罪行。

苏景琛一双阴郁的眸子盯着那些七嘴八舌聒噪着的朝臣们,身子在椅子上渐渐的有些坐不住了。

前几次虽然也有朝臣参奏他,但是远远没有今日来得多,苏景琛内心烦躁的都懒得再去跟他们争辩了。

苏景川冷笑着瞥一眼坐在侧边的苏景琛:“摄政王,你怎么说?”

苏景琛起身,冷厉的眸子眯着那一群跪在地上参奏他的朝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微臣,无话可说。”

“皇上,臣等所禀,证据确凿啊,还望皇上明断!”

“是啊,皇上,摄政王为人凶残、睚眦必报,若是你今日不将他拿下,恐怕明日微臣的命就休矣。”

“求皇上明断!”

……

众臣俯首叩头,惹得苏景琛额头青筋暴绽,紧抿的唇角不停的抽动起来,一双冰刀似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戾气。

苏景川勾勾唇角,随即对着众臣摊摊手。

“众爱卿都起来吧,朕知你们一心为国担忧。”

“可摄政王为了渊国,连年征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没有他,便没有渊国现下这般百姓安居乐业的局面,朕,断不可轻易将其定罪。”

“你等所奏,朕定会一一查实,待到日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平日里苏景川遇到这种参奏苏景琛的朝臣,便会大发雷霆,可近段时间,他对他们的态度却是日渐的转变了。

苏景琛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阮琼华定是在皇上的面前也做下了不少功课。

“皇上……”

上奏的人心有不甘,依旧不肯起身。

苏景川却不愿意再听下去,起身正要离开时,大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响亮的女声。

“皇上,臣女虞氏有事要奏!”

虞燕婉?苏景川看到他眼前一亮,身子不由自主的坐回龙椅上。

苏景琛不禁蹙眉,他万万没想到虞燕婉今日会一袭白色素衣突然出现在朝堂上,在她的身边竟还跟着同样打扮的虞静姝。

群臣们议论纷纷,渊国自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女子上朝奏禀的先例。

“王妃有何事要奏啊?”虞燕婉看起来明显比之前清瘦、憔悴了许多,苏景川的双目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

虞燕婉和虞静姝跪地三拜九叩后,这才起身,毅然决然的侧身,与身边的苏景琛相对而立,义正言辞的颤声道:“臣女奏摄政王爷滥杀无辜之罪,一夜之间他屠戮了虞家上百条人命,简直是惨绝人寰,罪当万死!”

望着虞燕婉讲话时眼角不断滑下的泪珠,苏景琛如万箭穿心般,呆愣在了原地,果然,虞燕婉是把他当成了灭了虞家满门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