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委会的人来得比姜颜想的还要快。
姜颜差点忘了,这个时候革委会的权力很大,实名举报这种事情,找革委会算是专业对口,效果比找公安还好。
杨红英看到革委会来的人,都是穿四个兜的干部服时,腿一下子就软了,气焰全无。
“为人民服务,是谁要实名举报?”
“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姜颜松开杨红英,上前一步,“同志,我实名举报(县)(委)宣传干事石岩行为不端,骚扰阶级同志,要对自己的继妹,耍、流、氓。”
众人一片哗然,不过有革委会的人在,没有人再敢七嘴八舌的议论了。
“不对,这丫头脑子有毛病,石岩没干这种事,他大小也是个干部,不会这么干的。”
“你是谁?”革委会的人最会横挑鼻子紧挑眼,说话很不客气。
杨红英吓得脸色都变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她是别想好了。
“同志,都是训会,你们要相信我啊,石岩是个好孩子,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那人见多识广,根本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就糊弄住。“你是石岩什么人?与举报者是什么关系?”
姜颜笑眯眯地上前,“同志,她是我妈,是石岩的继母。我妈的意思是,我这个亲生女儿在冤枉她的继子。”
这就有意思了。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坏分子,你说石岩作风不良,想骚扰你,有证据吗?诬陷干部可是重罪。”
海城就这么大,衙门口的人虽然并不都是一个系统的,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多少少都是认识的。
“当然有。”
要说起来,原主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石岩几次三番在半夜的时候敲窗户,撬门,原主都录音了。
这年头录音机还是个稀罕物,普通老百姓连收音机都买不起,更别提录音机了。
偏偏原主就有一台,葵花牌的,小巧方便易携带,比过去老式双轨的录音机可方便多了。
自打录下了石岩的罪证,原主天天把这台录音机揣在身上,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姜颜就喜欢看杨红英颜面尽失,石家的遮羞布被人狠狠扯下的场面,当即拿出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杨红英瞳孔一缩,当即朝姜颜扑了过去,被革委会的人拉住了。
略带杂音的声音响起,正是石岩的声音。
“好妹妹,给大哥开个门,咱们兄妹俩好好亲香亲香。”
“只要你成了我的人,我保证疼你,就算将来娶媳妇,她也越不过你去。”
“姜颜,你别不识好歹,我石岩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一个臭老九的女儿,装什么清高!给老子开门。”
“姜颜,你就是一个破鞋,早晚被人睡的货。”
“开门,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录音戛然而止。
现场很多人都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正如杨红英所说,大伙都是看着石岩长大的,对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而且录音中的那一声惨叫,也和他们之前听到的惨叫声一模一样。
人证,物证俱在,可谓铁证如山。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以阳光,清正形象示人的石岩,竟然是这种下流货色。
“同志,石岩屡次骚扰我,我为了自保才会录音。你们也看到了,我妈也被石岩蒙蔽了,一直以为是我的错。那天晚上,我在门口放了捕兽夹,石岩受伤后,连夜去了厂区卫生室做处理,第二天就走了,你们可以调查一下。”
杨红英再也忍不住了,“小蹄子,你满意了,你要毁了石家吗?同志,抓她,她是敌特,她有问题,要不然她为什么会有录音机。”
别说姜颜听了这话感受如何,就连街坊邻居听了杨红英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十分心寒。
诬陷自己的女儿是敌特,这是盼着她死呢。
姜颜苦笑一声,“同志,这台录音机是我们学校的,学校的老师可以为我作证。”
“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到了革委会,一切就都清楚了。”
杨红英的眼睛像淬了毒一样,恨不能吃了姜颜,母女二人在街坊邻居的簇拥下,跟着革委会的人离开了家属院。
“真是想不到,石岩竟然是这样的人。”
“谁说不是呢!小姜可是受了不少委屈,谁能想到亲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周前进立刻借题发挥,“我就说老石家人最会装腔作势,你们都不信,当年我家喜柱就是被石大磊害残的,他是故意的。”
石大磊毕竟是车间主任,谁也不想得罪他,热闹也看得差不多少了,大伙四散而去。
不过他们心里不约而同的产生一个想法,以后,还是离石家人远一点吧!
石月华呆立在原地,等到院里的人都走干净了,她才想起来去通风报信,赶紧往厂子里跑。
得先告诉爹一声,姜颜那小昌妇要造反了。
革委会的人办事速度很快,姜颜和杨红英刚进革委会的大门,就有人着手去了食品厂厂区卫生室,查石岩受伤的事。
值班医生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当时他受伤很严重,血流不止。我给他进行了清创,简单包扎了一下。但是咱们卫生室条件有限,不能做缝合,也不能打破伤风,我就给他开了点土霉素,让他赶紧去大医院做个细致的处理。”
值班医生还拿来了值班本,找到了半个月前的就诊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石岩的大名,还写了就诊原因和处理结果。
与姜颜说的话基本一致。
革委会的人将就诊记录带走,又去了县里宣传部。
两边离得很近,算是一个衙门口的两个办公地点,只不过宣传部门没啥实权,不受重视。
得知石岩因伤请假,在宿舍养伤后,革委会的人立刻去了宿舍,将石岩抓了个正着,确认他腿上有伤后,立刻将人押回了革委会。
此时的石大磊也知道了家里的事,连假都顾不上请,就急匆匆地往徐家跑。
他知道自己这个车间主任,在革委会那些人眼中,连个屁都不是。现在,只有徐家人能帮他,那里,有他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