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白家因为柳如烟的事情焦头烂额,而顾家却因此悄悄得益后,容恩恩看明白了。
他们两个就是个命运共同体,你的苦难她来承受,但承受过的苦难终究会化作甘霖。如果不加以制止,甘霖只会无限叠加,左脚踩右脚螺旋升天就是必然的结果。
所以,她来到了花缅。
借着自己身份的优势,还有对顾承御病态一般的爱意,她靠近顾承封,接近顾家的黑产。
轻而易举。
毕竟,谁叫她是个为了“爱情”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疯子呢?
她原本盘算着只要引诱顾家和白家狗咬狗,之后她再暗中对顾承御下手,那么她就可以彻底摆脱桎梏了。
可是她留了个心眼。
既然命运让她发了疯一般的爱,那如果她爱而不得又怎么样?
她舍不得顾承御死,那有这个前置条件下,她会以一个非常壮烈的场面,死在他面前,想来也很复合一个恋爱脑的选择吧?
但如果,她也有一个舔狗又怎么样呢?
舔狗舍不得她心爱的大小姐,想完成她心爱的大小姐的遗愿因此在她死的瞬间对顾承御下手呢?
这样,顾承御的贞洁就永远属于她,谁也夺不走了。
横亘在顾承御和白雅宁之间的障碍,就像是个楔子,死死砌在里面。
这样想左脚踩右脚,互相叠加,螺旋升天,积累滔天财富的计划就不可能完成了。
所以,她就恳求程琛,就像她追着顾承御跑那样追着她跑,还要心甘情愿。
这样,就有了能骗过命运之眼的障眼法了。
她准备做得很足,只需要等到顾承御的到来就可以了。
但她没想到没等到顾承御倒是先等到了三班。
她还挺喜欢这群神经病的。
但这边的人也了解她。
知道她喜欢欺负阮筱琉,在她还没玩够这些人之前,是不会轻易就叫这些神经病晋升为残疾人或者销毁身份证的。
所以,保下园区这几个吗喽的命轻轻松松。
这些字眼看得三班女生那叫一个又气又恨。
“什么叫做吗喽啊!你吗喽精嘛!哪里有这么说千金大小姐,和富家公子哥的!”
可谁都没发现,对方的眼眶早就悄然红了。
[不论是顾承御死还是我死,我横竖都赚到一个命根子,都能得到自由……操蛋的命运,老娘这是一轮必赢的局!你根本就下不赢我,区别在于我赢得多还是少而已。反正如今的我早就看遍千山万水。]
[只是小夏季,人死的时候是不是会很疼啊?我还是觉得我有点怕疼,但你那么臭屁都敢死,我怕什么?反正就吃一发枪子,总比你活埋好,我赚了。]
[要是你能和我一起长大该有多好?这样我们也能……]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剩下一串省略号。
而那省略号处原本的位置被她写了又写,擦了又擦。
朋友两个字是怎么都写不出来。
大抵是,她觉得她不配吧?
如今被命运裹挟着踩在烂泥里的她,再也不能,也没有资格和当初那个……带着所有小孩子一起冲出牢笼的神使,有半分的关系了。
“她,她怎么不早点说呢,要是知道,我们也好,我们也好……”
赵枝儿最先绷不住了。
滴答,滴答,又是一声滴答。
泪水划过笔记本,恰好落在容恩恩那擦得只剩下省略号的地方。
“清醒地沉沦,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预料到了自己的未来,可却只能这么做。数学家笛卡尔不就说过嘛?正因为理智,我们才能称之为人。她只是想……成为人而已。”
可是她就和旧社会被逼着和不喜欢的丈夫结婚的千金大小姐。
被“天道”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施压。
被“命运”赋予爱意,不得不因为剧本,对他情根深种。
没有自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和行动。
时而清醒,时而旁观。
控制不了自己,破除不了“命运”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封建礼教,那就只能用自己的肉身去撞。
用自己产出的丝线捆住自己,把原先命运施加给自己的一切全都扼杀在蚕蛹之中。
看着因为女生的眼泪,那团省略号的墨迹逐渐融化,向着底下被黑笔留下痕迹的“朋友”流去。
阮筱琉不由得笑了一下。
到底还是要和她做朋友了呢。
容恩恩。
“那她现在呢?在哪里?”
赵枝儿哽咽着看向阮筱琉。
阮筱琉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将那本日记本装进背包里。
神色轻松:“不知道,连他保镖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我想把她找回来。她就算想当国产版拒绝阿波罗追求的达芙妮,也该回来吧?那种地方,她怕是要每天听着炮弹蹦迪。我可不想让她的日子过得那么舒服。何况……”
她该埋藏在那个……她想也不敢想的地方才对。
此时此刻,离阮筱琉十万八千里远,正和孙柯拽着暮云柯走乡路的花兰发现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连忙喊停了正要前进的队伍,打开手机一看。
[阮筱琉:小兰,我还是没忍住,说出来了。]
花兰眼神微眯。
在手机上敲了几下。
[花兰:你这是想……]
[阮筱琉:嗯,给出了题目,那就一定要完成解析,这不就是我们这些学生们最常做的事情嘛。]
[花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阮筱琉: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出这道考卷上的难题。微笑.jpg]
“小兰,你怎么了?”
看着一旁暮云柯投来关切的目光,花兰摇摇头,放下了手机。
“没什么,我们还是先按照地图上的点进行搜索吧。”
容恩恩的事情,还是由阮筱琉开口比较合理。
暮云柯点了点头。
虽然看出花兰心里头藏着事儿,但她也不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到了该说的时候她们自然会说。
比起阮筱琉和花兰这边,另一头跟着李佳乐一起走的商周简直都要误以为自己是误入什么逃离神庙了。
原因不外乎……这里的机关真是太多辣!
多到她前脚刚躲开了大石头的攻击后脚就差点被天上掉下来的马蜂窝给折腾。
虽然大家身上都穿着取蜜人同款防蜂服,但也没说那蜜蜂有那么多啊!
大冷天的,一队8个人,在山沟沟里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山崖里还飘出了程放凄惨的哀嚎。
“你不要过来啊!”
“死程放!停止你步惊云式发言!要嚎去录音室嚎!都怪你!老子多跑八百米还没甩掉!万一被竹叶青缠上了我回头把你下油锅!做成人命广场大家吃的炸鸡!”
等到程放和周衡等人终于是把那群蜇人的马蜂甩掉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看着躺着地上,已经爬不起来的程放和尚冶,李佳乐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们这手怎么能那么欠啊!登山杖捅什么地方不好你非要捅马蜂窝,下回要不去摸摸老虎的屁股,然后给老虎来一个千年杀啊!”
尚冶还带着厚重的头盔,虽然人还在那儿大喘气,可他还是倔强地直起腰杆子为自己说道说道。
“姐们,不是我啊!不能随便冤枉我啊!我一个家里养走地鸡的我还能不知道山里的树不能乱捅嘛?别说我给他们来个千年杀了,我想活命我压根就不会对着大树来一个千年杀啊!是他!这个程放!他捅的,然后把拐杖塞我手里了!清汤大老爷,草民真冤枉啊!”
听着尚冶的自辩,商周没忍住就要翻白眼。
啊对对对,所以是你先让程放抢走了你的登山杖,然后程放拿着你的登山杖对着刚才的那颗大树来了一棍千年杀,然后害得大家被马蜂追了一个下午?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被一只天上挂下来的白眼黑寡妇吓得一蹦三尺高。
自己戳了人家马蜂窝还往别人身上甩锅。
鉴定完毕:尚冶出息了!都学会和厨师一样甩锅了!
“话说我们这是跑到了哪里啊?天都黑了,刚乱窜了半天,现在卫星定位信号弱,缺德导航都罢工了。”
张姚可拍了拍自己一点信号都没有的手机,无奈且尴尬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
导航罢工,现在唯一能对外通讯的就是他们每个人随身携带的卫星电话,以及一块……指南针。
当初李佳乐说他们要去地方是山沟沟,很深很深的山沟沟,建议跟她入乡的最好都是男生。
她当初也没当一回事儿,觉得入乡能有多乡?
也没想到这个年代了,还能找到一个乡到没有信号的地方,亏得我们李贵人把这么个犄角旮旯给搜罗了出来啊!
现在好了,他们这是进入名侦探柯南剧场版之荒野求生的剧情了!
哦,也不算完全荒野求生,只要他们打个电话就能出去了,但问题是……她们还没完成这次进山的目的啊喂!
打道回府就显得很呆。
“嗯方位问题倒是不用着急,我们需要着急的是……”
“是什么?”张姚可看了季瑜一眼。
季瑜戴好眼镜,看了看天色。
“晚饭。”
“晚饭??”
“是的,民以食为天,尤其是在荒郊野岭,更要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
谢明礼看了一眼错愕的张姚可。
摸摸站在季瑜旁边喊了一声:“加一。”
“额……反正山也是进来了,小鱼的话又没说错,光哥也带我们在山里拉练过,天黑不宜行动,不如我们先确定好晚上住哪里吧?冬天露营更要注意安全。”
白也看向众人。
主要是他们今天这随便疯跑……消耗的体力太多,大晚上万一再遇到点什么豺狼啊,猛兽啊。
他们距离嗝屁就一直脚的事情。
十分惜命的张姚可瞬间表示:“休息很好,我们需要尽快休息,休养生息!”
依照张光传授给他们野营的经验,季瑜小队很快就选定了安营扎寨的地点,然后兵分两路,一队人留在这里安营扎寨,另外一波人则是出门寻找今晚众人的晚饭。
张姚可一边轮着斧子劈柴,一边和一旁支帐篷的李佳乐搭话。
“话说家里,你确定那个宋棉翘当年就是从这种地方走出来的?这地方压根就不是村庄吧?咱都走了那么远的路了,这山沟沟的,一点人生存过的痕迹都没有,就一荒郊野外。”
“啊?那你是对这种山沟沟的地方了解的太少了。我去年不是有一次请假从队里出去嘛?”
张姚可点了点头。
这事儿她还记得,那时候李佳乐请假一走就是好几天。
说是参加谁谁谁的结婚,之前他们出去审批流程老费劲了,但是李佳乐一说这事儿马上出去。搞得大家眼红死了。
李佳乐一脸便秘地看着张姚可:“之后你们嫌弃我出去嗨皮一直都不让我说我那几天看到啥了,所以你不知道。”
然后李佳乐就开始滔滔不绝。
原来那次她出去参加的是个二姨妈家表姐的婚礼。
她表姐那年刚刚大学毕业,嘿,巧了,看上一个从土窝里飞出的金凤凰,简称:凤凰男。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相处的,反正就是表姐对他情根深种,然后非他不嫁,甚至为了逼家里同意她们结婚,她还生米煮成熟饭,把自己的肚子都给搞大了。
可那时候她姨妈还是不答应,说不管她表姐是未婚生子还是把孩子打掉也绝对不允许孩子嫁去那种地方。
最后表姐还是靠着一哭二闹三上调的自杀式劝说,说服了家长,但也是伤透了姨妈的心,大家都决定只要表姐结婚就不和她来往。
也就是那次,蒋丽揣着李佳乐坐了直升机,又换迈巴赫,最后坐上了……三轮车。
是的,办婚宴的地方是个连四轮车都开不进去的地方。
拐卖妇女的拐子都不一定能找到这种犄角旮旯,倒是被她表姐给找到了。
就是在桌席上吃饭,她都感觉到男方家的亲戚投到她身上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时一种赤裸裸的,近乎要把她扒光的眼神。
也更是鉴定了她的内心。
美男可以找;
对象可以谈;
结婚?
免谈!
她是嫌家里的山珍海味还不香非要吃糠咽菜嘛?
有时候爸妈极力反对那不是没有道理。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
你妈图财,你生来富二代;
你妈图色,你生来颜二代;
你妈什么都不图,你一无所有。
尤其是像这种山沟沟,嫁进来容易,日后的孩子走出来难。
她走过一次之后就更加理解山里的女孩子想要走出来的决心。
不走出来她们就是生育工具,永远是被压榨的对象。
“对了佳乐,你表姐嫁的晦气男叫什么?”
“哦,叫什么……白傲天的。哈哈,这边建议他改名龙傲天啊!”
然后李佳乐笑着笑着,就看到季瑜不说话了。
“喂,小鱼,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很吓人的好不。”
季瑜看了李佳乐一眼,默默掏出了手机,然后划了两下,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据我所知,白雅宁有个堂哥,他的名字就叫做……白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