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鹿呦有些茫然的看着身边的周寡妇。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对方这莫名其妙的怨气是哪里来的?
见到鹿呦看向自己,周寡妇也是一愣,可随后却是伸手摸向了怀里的柳条筐中,摸出了两个鸡蛋递到了鹿呦的面前。
“鹿呦,这两个是早上我新煮的,你们姐俩分了吃吧!”
听到周寡妇的话,这一次不光是鹿呦,就连同乘的钱氏二人也是忍不住转身看了过来。
“我看这日头,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你周寡妇竟然还能将鸡蛋分给别人!!”
钱氏忍不住在旁边揶揄的说道。
周寡妇闻言转头瞪了钱氏一眼,手上却是直接将两个鸡蛋塞进了鹿呦的手里。
“我的鸡蛋,想给谁不想给谁,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我是看鹿呦他们姐弟三人不容易,年纪轻轻就失了双亲,心疼他们!”
一边说着,周寡妇转头看向鹿呦。
“鹿呦,这鸡蛋还热乎着,你和鹿毅快趁热吃了。”
感受着手里还温热的鸡蛋,鹿呦转头和鹿毅对望了一眼,姐弟二人心里皆是泛起了嘀咕。
周寡妇家只有不到两亩的水田,便是赶上了好年头加上精心伺候,一年最多也就能打不到四石的精米。
虽说周寡妇孑然一身,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
可那点粮食便是全都换成了次等米,再加上野菜,也绝不够一年的吃食。
如此条件下,她养的几只老母鸡便显得尤为的重要。
而对于这鸡蛋,周寡妇更是宝贝的不得了。
记忆里,被自己差点打死的鹿三虎,在半年前曾经去周寡妇那里偷了三个鸡蛋。
为了这不到十文钱的事儿,周寡妇竟然插着腰站在大伯家的门口骂了三天。
那撒泼的样子,就连里正来了,也只能是无奈摇头。
毕竟人家占着理呢!
也就只能任她去骂!
可就是被她视为命根子鸡蛋,此时却是能直接塞给了鹿呦两枚。
这要是说周寡妇没有半点目的,只是为了发善心,别说是鹿呦等人,就连前边拉车的驴怕是都不会相信。
“婶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
看着周寡妇,鹿呦疑惑问道。
父亲身死,鹿呦姐弟三人尚且年幼,家里又不占钱权之道。
鹿呦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让周寡妇要如此讨好自己。
听到鹿呦的话,周寡妇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鹿呦的手背。
“婶子能有啥事儿麻烦到你呀?”
周寡妇说话间扯了扯柳条筐里面的青布,将露出来的鸡蛋再次盖好。
“我就是看你们姐仨顺眼!虽然命是苦了点,但是却没丢了骨气!”
“不像是有些人,教出来的种偷鸡摸狗,成天的游手好闲。”
“就那样的玩意,便是被人打死,也是活该!”
听到周寡妇那指桑骂桑的话,旁边的钱氏顿时脸色先是一僵,随后便要起身向着周寡妇扑来。
“我说周寡妇……”
钱氏还未站稳,前面赶车的李大伯却是用力抖了一下鞭子。
“驾!!”
伴随着鞭子的脆响,驴子受惊,猛地加速。
钱氏刚刚站起,顿时失了重心向后坐去。
要不是吴秀莲在旁边搀着,怕是这一下都要滚下车去。
“我说他李伯!你这啥意思啊?”
钱氏还未起身做稳便对着前边赶车的李大伯扯着嗓子喊道。
李伯闻言冷哼一声。
“爱坐你就坐,不坐你就下去走!”
“可就是别在我这车上瞎咋呼!”
“我这驴受不得惊,真要被吓到了,到时候翻了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钱氏原本满肚子的火气,可在听到会翻车后,却也只能忍了下去。
转头看向周寡妇,钱氏用力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
“哼!被人打了怎么了?我到底还养了三个儿子!”
“可不像某些人!一进门就方死了自家男人,都不如养的那些老母鸡,这辈子怕是都下不了一个蛋喽!”
听到钱氏的话,周寡妇的脸上顿时一红,就连挎着篮子的手也已经用力攥紧。
甚至因为太过用力,都已经微微发抖了起来。
见到如此,鹿呦赶忙伸手按住了周寡妇的手臂,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在这个年代,并无什么科学可言。
周寡妇方死自家男人这事儿,虽然并无依据可查,可却是所有人的共识,这是讲不出道理的。
钱氏这句话,就好比是‘暴击’加了‘真实伤害’,纵是周寡妇起来和她争吵,也不过是给自己添堵而已。
感受着鹿呦手上传来的力度,周寡妇强行挤出了一个笑脸。
轻轻的拍了拍鹿呦的手,周寡妇无奈开口。
“我没事儿,听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周寡妇不再和钱氏逞那口舌之利,可此时的钱氏却是不想善罢甘休。
“哼!某些人倒是想要在乎,又有什么用呢?”
“养鸡养的好又怎么样?鸡蛋攒的再多,能给人养老送终么?”
从鹿三虎偷钱被打开始,钱氏便一直被鹿呦捏死,这两天一直窝着一股火没处去撒。
此时面对没人撑腰的周寡妇,可算是找到了出气筒,猛戳周寡妇的痛处。
可也就在此时,一旁抱着书篓的鹿毅却是淡淡开口。
“有后也不一定能防老的。”
“年初松山村有个泼皮,嘴馋宰了人家的黄牛,被下了大牢。”
“他爹散尽家财疏通关系才将他从大牢里救了出来,结果那泼皮出来不仅没有感恩双亲,还质问为何没能早点救他,让他受了皮肉之苦。”
“那泼皮的母亲气不过想要教训于他,结果却被推了一把,当场就摔死了……”
随着鹿毅的讲述,驴车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来自钱氏的负面情绪+10,+10,+10……】
鹿毅皱眉看着手里的鸡蛋,忍不住一阵牙疼。
这钱氏什么情况?
鹿毅噎她,她把不爽算在自己的头上算怎么回事?
而也就在众人陈默之时,前面赶车的李大伯却是拉紧绳套。
“吁!!”
伴随着李大伯的喊声,驴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几人抬头向前看去,却见李大伯已经是跳下了驴车,拿着鞭子径直向前走去。
而在前方的路中央,一匹枣红色的马匹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那马匹的身边,一个穿着白色劲装的青年,正满脸焦急的蹲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