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在兴安街后街的入口位置,一张三尺多长的桌子横在了街道中心。
而在桌子旁边,则是支起来了一个四方形的铁架,在那铁架上方,还摆着一个煎饼鏊子。
“鹿呦,这么多人看着,能行么?”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们,周寡妇有些紧张问道。
“婶子,你只管做煎饼,其余的我来!”
鹿呦嘿笑着说道,随后转身对着后面的鹿毅鹿鸣二人轻轻摆手。
此时鹿鸣和鹿毅的手中,各持一个一丈多高的木杆,其上还横挂着一卷白布。
见到鹿呦示意,二人手上微抖,却见到两卷白布滚落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字迹。
兴安街后街整日从不断人,鹿呦此时将桌椅板凳拦在路中,本就扎眼惹得众人围观。
现在看到还有字,大家顿时好奇的凑上前来查看。
一个大汉挤到了最前面,盯着两张字联看了半天,终于才挠着头瓮声喊道。
“你这上写的是啥?俺不识字!”
听到大汉此言,旁边顿时传来一阵鄙夷之声。
“不识字你挤什么挤?”
一个手持折扇的青年冷哼喊道,随即推开那大汉走到近前朗声开口。
“能识此饼者,三钱一张。”
“不识此饼者,万金不卖!”
随着那公子哥的话,围观众人皆是议论起来。
“这什么饼?竟敢夸下如此海口?还要卖三钱一张?”
“也不知道最近镇子里在闹什么鬼,刚有个黄金酥要卖三钱银子一张,现在又冒出来个三钱一张的,简直奇怪。”
“三钱?你没看下联么?要是不认识,可是万金不卖的……”
众人议论,鹿呦则是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张白布轻轻一抖,挂在了桌子前沿上钉好的钉子上。
在那白布之上,亦是有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懂的都懂!!”
众人低声读着,皆是面面相觑。
懂?
懂什么?
谁懂了?
而做完这些的鹿呦,则是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周寡妇。
“婶子,烙饼吧。”
吩咐完周寡妇,鹿呦便开始对着周围众人欠身施礼。
“烦请各位稍稍后退。”
“今日以这桌子为心,前后左右三丈之内,都被小女子租了下来。”
“市金已经交了,楼上的二位官爷可以为我作证。”
众人顺着鹿呦的指尖看去,却见到在路边的酒楼二楼窗口中,正有两位身着暗红劲装的巡街捕快,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众人。
见到众人抬头,其中一位捕快抬手抽出佩刀以刀身拍在了窗棂之上。
“都给我往后退!”
“这地方鹿小姐租了,地上画有白线,所有人都给我退到白线之外!”
“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越界冲撞到鹿小姐,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官差的话极为管用,众人纷纷后退,同时观察着地面,不多时便全部退到了事先画好的白线之外。
见到周围空了出来,鹿呦对着楼上的两位捕快欠身施礼。
而上面的二人则是笑着抱拳回了一礼,便继续坐下吃酒。
见到如此一幕,众人皆是暗暗心惊。
只要是在这兴安街常走动的人,谁不认得那两个巡街捕快?
那两人一个叫钱昭德,一个叫尹行,是镇子里出了名的恶捕!
凭借着手里的官刀,平日里没少敲商户们的竹杠,是两个十足的浑人。
可现在竟然对鹿呦如此的客气,甚至特意来此帮忙立威。
看来三人关系绝对不简单!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二人能对鹿呦如此客气,完全是因为鹿呦给的太多了。
左云峰醉酒骑树上撒酒疯那一晚,便是这两人巡街,当时鹿呦为了平事,便给了二人一人一钱银子。
而这一次,鹿呦更是主动找到二人提出了要租下兴安街路口的这块地。
对于摆摊卖货的事情,大多都是在坊市之中,按照地段好坏,占地大小,日收两文钱到十文钱不等。
至于兴业街的地段,按照道理说是不允许市井商贩摆摊的。
可这种事儿无论是知县老爷,还是县丞主簿,都不会亲自过问。
甚至就连他们平日里的吃拿卡要,和进十出六的市金,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一种久而形成的默契,毕竟这钱虽小,却可拉拢人心。
所以当二人听到鹿呦想要租地的时候,便动起了心思。
并且以地段极佳为由,和鹿呦要每日五十文钱的市金。
而鹿呦闻言连价都没还,直接给两人三钱银子,言明要先租六日。
随后又拿出了一两碎银,分给二人一人五钱,请二人多加关照。
加上前几天晚上给二人的二钱,鹿呦前后一共孝敬了两人一两五钱银子。
这笔钱虽然不多,可巡街捕快的月俸,也不过才不到三钱银子而已,这笔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笔横来的小财。
也就是靠着银子铺路,鹿呦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拦路摆摊。
此时周寡妇已经烙好了一张张的煎饼放在了鹿呦面前的食盒中。
看着那冒着热气腾腾的煎饼,众人一阵疑惑。
虽然摄于楼上吃酒的两位官爷,没人敢大声起哄,可还是有不少人低声嘀咕了起来。
“这不就是普通的煎饼么?”
“就是啊!这一张煎饼,最多也就一文钱,她卖三钱银子,这人是不是疯了……”
“你们快看,她好像不摊饼了!”
众人向着周寡妇看去,却见到周寡妇不在摊煎饼,而是在那鏊子煎起了鸡蛋。
见到如此一幕,众人一阵疑惑,那之前为大家读字的青年攥着折扇稍作犹豫,跨过白线来到了鹿呦近前。
“老板,既然是做生意,您总要向我们大家解说一番这饼的奇特之处。”
鹿呦坐在长桌后面笑眯眯的看着那青年。
“这么说,你不认识我这饼?”
“自是识得!”青年朗声说道。
“哦?”鹿呦好奇问道:“那我这是什么饼?”
“煎饼!”
听到青年的话,鹿呦轻蔑一笑。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阁下这身打扮,应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非不要面皮的充什么大瓣蒜?”
【来自彦陆元的负面情绪+30,+30,+30……】
“你……”彦陆元脸色通红,伸手从衣襟中摸出了三钱碎银:“我买一张,我倒要看看,你这煎饼中有何名堂。”
看着那三钱银子,鹿呦皱眉开口。
“那我重问你一遍,你知道我这饼贵的原因么?”
青年挺胸抬头傲气说道:“买了,自然就知道了。”
鹿呦闻言嗤笑一声,随后转身指向了身后的对联。
“不识此饼者,万金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