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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照德:“???”

这哥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眼见鹿鸣自来熟的和那人聊的火热,钱照德只觉得一阵迷茫。

心中暗道,这金兵营盘里的岗哨竟然这么好说话么?

仗着胆子打量四周,钱照德小心的靠近二人,可还未走到近前,却听到鹿鸣惊喜喊道。

“你是平川的?咱们是老乡啊!”

随着鹿鸣的声音,周围几个执勤的岗哨皆是转头看向了这边,吓得钱照德赶忙收回了目光。

只不过那些人并未多看,只是瞄了一眼便再次转回了头去。

金兵突破宁关之后,共分前中后三路入关,随后又分三路向着东北,东向,东南三路推进。

所有的兵力,也是到了青州平昌县才兵合一处。

尤其到了青州府城之下合营之后,像是这样老乡相遇的事情不在少数,大家自然见怪不怪,更别说鹿鸣还挂着小旗长的腰牌。

“咦!!你也是平川嘞?”那哨兵开心的说道,随即却是想到了什么,再次疑惑问道:“那你咋没咱平川口音嘞?”

“我离开家的时候早,早就到了宁关嘞。”

鹿鸣学着那蹩脚的‘平川’话,随即伸手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银疙瘩塞到了那哨兵手中。

那哨兵见状赶忙推辞:“老乡,你这是做啥嘞?”

“我们总旗受伤了在帐中修养,营中医官包扎的不好,想要找庵庐去请位好医官来换药。”

“只不过合营后营盘太大,走到哪里都一样,找不到庵庐的位置了。”

鹿鸣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兄弟,你知不知道这营中哪位医官医术高明,给我举荐一下,好救我总旗性命!”

听到鹿鸣的话,那哨兵轻笑一声,直接将那银子塞进了腰带之中。

“这点事儿还用得着拿银子?不就是几句话的事儿么?”

哨兵说着伸手向着右侧指去。

“往哪边走,三百步就是庵庐,里面有个医官叫马蔺,是咱们营盘里治外伤最好的医官。”

“只不过那人很狂,便是谋克找他治伤,也要以礼相待,你过去请人时,千万客气一些。”

“多谢!”鹿鸣拍着哨兵肩膀感谢说道:“改天请你喝酒!”

“好!”

哨兵愉快的答应道,毕竟对于他这样的大头兵来说,有一个当官还出手阔绰的老乡,绝对是件好事儿。

可随即他却发现了不对,赶忙对着鹿鸣二人招呼说道。

“老乡,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嘞,咋找你喝酒?”

鹿鸣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那就改成吃饭!千万别和我客气!”

哨兵:“…………”

…………

庵庐听起来好似青灯古佛的尼姑寺一般,可实际上却是营盘中的战地医院。

一般正面厮杀的战斗,兵卒受的大多是刀剑之伤,随军医官处理伤口,大多是都是些包扎止血的工作。

可此时却是攻城战,兵卒受伤的途径便多了许多。

檑木砸落的骨折,火油的烧伤,刀箭的硬伤……

攻城战不断,伤员便会源源不断的送来,整个庵庐目前已经是乱做了一团。

“让开!!”

鹿鸣两人刚到了庵庐圈好的门口,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吼喊道。

两人闻言赶忙躲在一旁,却见到两个披全甲的马匹拉着的板车正被人牵着颠簸的冲过。

那板车之上,横七竖八的堆了十数具伤兵。

板车不大,若是躺的宽松些,不过只能躺下三四个人。

可面对这样的战争,城墙上都会配有弓箭手,专门射杀运送伤员脱离战场的队伍。

这样做,不仅可以让敌军的哀嚎涣散军心,更能用那些受伤来不及救治的尸体当做天然路障,阻挡攻城车弩的前进。

所以即便是给战马穿上铁甲,可能走出战场的运送伤员的马车却依然不多。

伤兵虽然被堆叠起来十分痛苦,可面对回到庵庐就能活命的希望中,这点伤痛便不足为虑了。

那些伤兵,有的断手,有的中箭,有的则是被烧的血肉模糊……

更有甚者,一个伤兵在颠簸之下,竟然直接掉在了地上。

“快去看看!!”

门口中,有个浑身染血的老者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旁边两个年轻的兵卒赶忙上前查看。

“马先生,这人胸口中了三箭,不行了!”

那老者闻言皱眉摆了摆手,两个小兵见此搭手抬腿,就好似提着麻袋一般,直接将人扔到了旁边的尸堆中。

那些尸体每积攒到一定数量,都是要被运出军营焚烧的。

毕竟现在这个天气,可是留不住尸体的,要是发生瘟疫,那这一个营盘,怕是都会遭殃。

“战争……唉……”

看着那小山似的尸体,听着庵庐中不断的哀嚎声,鹿鸣无奈叹息。

可一旁的钱照德却是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鹿鸣。

“耗子给猫烧黄纸,你小子哭错坟了吧?”

“咱们是被攻打的一方,西江军和青州军死伤比这个还多,你还有功夫感叹他们?”

“找医官,救卢千总才是咱们要做的事儿!”

鹿鸣闻言赶忙正色,随即忍着脚痛,大步向着里面那老者走去。

“这位先生,请问马蔺医官何在?”

那老者正低头给一个兵卒包扎断掉的手臂,听到鹿鸣的话头也不抬的说道。

“找我何事?”

鹿鸣:“???”

钱照德:“???”

这么巧么??

见到鹿鸣发愣,钱照德赶忙上前开口。

“马先生,我们总旗负伤,在营帐之中不能挪动。”

“还请先生屈尊移步,随我们前去搭救一番。”

当初在平昌县西门,卢义看上了鹿鸣和钱照德二人,将他们招入追风营,十分关照。

尤其是在金兵攻打平昌县城,追风营带头突围之时,卢义更是几次救下二人。

所以此时钱照德请求马蔺救人,绝对是发自内心之语,便是眼中都泛着泪光。

听着钱照德那颤抖的话语,马蔺冷哼一声。

“想要救,就把人抬过来,我若和你去了,你让这里的伤者怎么办?让他们等死么?”

一边说着,马蔺拿起剪刀将包扎的布条剪断,随即转身便要向下一个伤者走去。

“我们给钱!”眼见马蔺不同意,钱照德赶忙摸出一把碎银喊道。

马蔺却是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我若贪财,何必来到军营之中?”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这马蔺是属毛驴的么?

钱照德皱眉看向鹿鸣,却见到后者大步走到了马蔺身边。

“马先生,你多大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