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珍看着大儿子拿出来的录取通知书，一瞬间弱下精气神儿。
江家栋站起身，看着小儿子手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亲眼看到它完好无损，他才算是真正放下心。
偏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妈妈，接下来的话做公爹不好开口。
母子俩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又分开，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江大妈低头想一会儿，抬头看向何母李桂珍。
“桂珍，下午就让宝洁跟着明宇去扯离婚证吧。”
“我们两家人结亲一场，别闹得太难看。”
李桂珍倚在大儿子胳膊上，浑身使不上劲儿。
颤抖的伸出手，指着坐在沙发上面色焦急的小闺女儿。
“你给我跪下！”
何宝洁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她看着面无表情的丈夫和公爹。
听到妈妈的话，心里终于有些害怕。
不情不愿跪在自己妈妈面前。
她没想到婆家会察觉得这样早，自己还没有给江家生下乖孙儿。
今天这事儿怕是不会轻松过。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儿有多恶劣。
丈夫不能去读大学，在她心里不是大事儿。
就算他大学毕业，也是要继续回教育局上班。
上不上大学，都不影响工作赚工资。
“亲家奶奶，我这对儿女糊涂。”
“宝洁她知道错了，我舍个老脸求你一回。”
“别让两个孩子离婚，要是离婚我这闺女儿就毁啦。”
江大妈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李桂珍，忍不住在心里惋惜。
其实，跟何家夫妻做亲家挺省心。
他们都不是会多事儿的人。
可惜养出来的女儿，实在是不适合在家里继续生活下去。
“桂珍，我们两家好聚好散。”
“再见面还是亲亲热热，我们对外说两个孩子感情不合。”
“外人不会知道，宝洁藏明宇大学录取通知书的事儿。”
何宝洁看江家态度强硬，转头看向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大哥。
希望他作为家里男人，能说句话。
何宝家迎上妹妹的目光，张张嘴想说出自家愿意用钱票补偿妹夫的想法。
可想到自己三个儿女年龄还小，以后多是要用钱的时候。
终是没有说出口。
江家不缺钱票，真想要用钱让他家满意。
怕是舍弃家底，都不一定能行。
何宝洁看自己哥哥不愿出头，狠狠心用手抚上小腹。
“奶奶，我怀着明宇的孩子不能离婚。”
江明宇听到这话微微挑眉，面色渐渐染上复杂。
“我们婚肯定要离，你要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就等孩子出生再离婚。”
“以后孩子归我养，平时也不会不让你看孩子。”
“你要是想去医院做流产，离婚后我给你两千块钱用来买补身子的营养品。”
何宝洁看他面色冷峻，心里有些担心真离婚，软下身子。
“明宇，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别和我离婚我不想离婚。”
江明宇看她态度放软，心里没惊起一点儿波澜。
他这媳妇儿自结婚到现在，今天还是第一次不坚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可是，他早已没兴趣关注她有哪些改变。
江明宇起身将她从地上牵起来，坐到沙发上。
“想怎么选你好好想一下，两天后给我消息。”
江大妈看小孙子有回家的想法，率先站起身跟李桂珍寒暄告别。
林暧直到走出离何家很远，终是忍不住转头看向推着自行车走在自己身旁的丈夫。
他面上一点儿不愉都没有。
“家栋，我们真要让儿子离婚？”
“这离过婚，咱们家明宇可就是二婚！”
她看丈夫不说话，移开目光看向婆婆。
“妈，你也赞成明宇离婚？”
“怎么？你喜欢何宝洁做小儿媳妇？”
江大妈噎的她无从开口，只能又看向小儿子。
这些年，江明宇试过很多次想跟妈妈亲近起来。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是感觉隔着些情感。
时间长他对跟妈妈之间的感情，也不再要求那么高。
以后，自己跟哥哥一样孝顺她不缺吃穿住就好。
林暧看小儿子不说话，终于安静下来。
江家栋给自己和林暧都请全天假，现在他们一家子径直往家回。
江明宇骑着自行车，想起自己放在挎包里的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
他们三辆自行车四个人，不一会儿就回到四合院。
林暧拿出钥匙打开屋门，江大妈刚走进客厅。
就转身看向跟在最后的小孙子。
“明宇，你大学录取通知书奶奶帮你锁在奶奶妆匣子里。”
“别放在你们卧室，宝洁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法。”
“她要是再回来撕毁录取通知书，那真是能要奶奶这条老命。”
“好。”
江明宇点点头，递上挎包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等江大妈锁好小孙子的录取通知书再出卧室。
客厅里氛围变得有些沉重。
林暧凄凄艾艾坐在沙发上，看得江大妈心里直生气。
“你哭丧着脸做什么，知道我小孙子考上大学不高兴？”
江家栋和江明宇听着她有些孩子气的话，默契的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妈妈\/奶奶随着年龄增长，现在有时候说起话来总透着孩子气。
“妈，明宇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不盼着他越来越好。”
“我就是想宝洁肚子里怀着孩子。”
“明宇二十八岁才有这孩子，也是我孙子不是。”
“实在是不希望宝洁流掉他。”
江明宇听着话，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涌出一股不愉。
“妈，这孩子可能是孙女儿。”
“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儿，我都会养着供他读书长大成人。”
“她要是不愿意生下孩子，我也尊重她想法。”
“孩子在她肚子里，她生还是不生其他人谁都不能做决定。”
“可你要是不离婚的话，她一定会生下孩子。”
江明宇看着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的妈妈，一时间有些泄气。
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
“妈，你是着急我没有孩子还是怕左邻右舍知道我离婚的事儿。”
“我怕你过得不好。”
林暧面色有些踌躇，不敢对上小儿子的眼睛。
江家栋看她这样，起身招呼她一起进卧室。
无论如何，小儿子和小儿媳妇这婚必须得离。
只是这孩子，要是真生下来。
他有些不放心，让自己媳妇儿帮着小儿子带孩子。
客厅里，江明宇看奶奶和爸妈都回卧室休息。
也起身回卧室躺到床上。
最初，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婚姻会以这样方式收场。
事到如今，他只希望两个人能好聚好散。
另一边，农业部家属院里何家气氛有些凝重。
李桂珍没想到知晓自家闺女儿怀着孩子，女婿还会执意离婚。
她推开自己和丈夫睡觉的卧室门，看着躺在床上沉着脸的女儿缓缓上前。
“宝洁，这孩子你还想生下来吗？”
“怎么不生？我这是婚生子凭什么不生下来。”
“我就是要让江明宇带个孩子生活，然后找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再婚。”
“还赶不上我这个原配。”
“他们江家最看重子嗣，孩子是我生的还怕他不孝顺我？”
李桂珍看小闺女儿越说越得意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家强硬要离婚的态度，她感觉不到有任何转圜余地。
自己在这边急的团团转，要离婚的当事人还在这儿不知悔改。
她真是已经尽力，想到还在外地调研的丈夫。
不禁期盼着他能快些回家。
李桂珍想去找大女儿出主意，又怕小女儿突然想不开。
她进退两难，无奈只能坐在椅子上。
傍晚，林晼瑜坐上公交车回设计院那边的家。
刚进屋就闻到厨房传来饭菜香，她进卫生间里洗过手。
又回卧室换好衣服才进厨房。
“真香，今晚吃黄瓜炒鸡蛋和清炒白菜呀！”
“嗯，正好你回来看一下锅我赶张图纸。”
“明天早上得交上去。”
“好。”
林晼瑜嘴上答应着话，伸手打开炉子上饭锅看到里面是大米饭。
现在气温越来越低，设计院这边房子得烧土暖气。
以后，他们夫妻俩每个星期得多过来住几天方便烧家里的暖气。
林晼瑜给白晔事先洗好的黄瓜和白菜都做好摆在桌子上，才摘下围裙走进主卧。
“阿晔，吃过饭再画吧。”
“好。”
白晔闻言，笑着起身跟她一起洗手吃饭。
饭桌上，林晼瑜咽下嘴里的鸡蛋。
“阿晔，你猜明宇为什么没有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为什么？”
“何宝洁先他领到录取通知书，没带回家给他。”
“你怎么知道？”
白晔听着有些不对，停下手上夹菜的动作抬头看向自家媳妇儿。
“今天晓欧来单位找我，然后……”
“也不知道，明宇的录取通知书还在不在。”
“咱们小闺女儿这个妯娌，我真担心以后给她找麻烦。”
“江家栋，怕是早就在心里盘算过明宇离婚的利和弊。”
“我们不用担心。”
“对了，有个东西给你。”
白晔说着话，起身回卧室里拿出公文包。
“冰箱票？”
“从哪弄来的？”
林晼瑜看着他放在自己手心里的冰箱票，笑着拿起来看得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