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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心里长出了莫名的种子,九天如同过了九年;

他想用女人的八字起卦或者排盘,出于私心,他想看看女人的八字和自己的有没有缘分...

但是他忍住了,他害怕看到命中无缘。

这九天,大师兄在心里念了无数遍《清静经》,却始终清静不下来;

他痴痴的看着袖口的针脚,越看越整齐,越好看;

几根线头好像有了生命,看着看着,线头变成了女人如花的笑颜。

第九天,大师兄早早就起来,做完早课之后就一直在观门口打扫;

其实,他是在等女人。

“大师兄,观门口的石板都被你扫到发亮了,你到底在扫什么?”清虚问道;

大师兄满脸通红...

从早扫到晚,都没有把女人的身影扫出来。

大师兄一晚没睡着,辗转难眠;

第十天一大早,大师兄就收拾好东西,把那道姻缘符藏在怀里,下山去了。

他怕路上不注意,把符弄丢;

于是精心准备了一个布包,把符放进布包,然后用针线把小布包缝死在衣服内里。

桥头只有一家饭馆,大师兄站在门口想了半天要不要进去。甚至不知道先迈哪只脚;

“道长,你怎么来了?”他正发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反应过来,不敢抬头,也不敢应声;

只敢在心中念起《清静经》。

“道长,快进来坐。”女人招呼着他;

把他引进饭馆里。就手拿起抹布把条凳擦的铮亮,又端来滚烫的热茶。

“我…...是来送姻缘符的。你昨天没来。”憋了半天,他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你刚刚站在门口,说些什么空啊不空的,看你呆了半天,不敢叫你。”

女人并没有接话,笑着说道。

随后转身进厨房端了一碗面出来,放在大师兄面前;

“下山的路饿了吧?知道你们不吃牛肉,我做了碗清汤面。”

“你怎么不吃啊,是嫌我做的不好么?”女人见他不动筷子,又问道。

大师兄没有说话,而是抬起筷子狼吞虎咽,用行动证明着;

他喂进嘴里第一口面,眼泪就流出来了,因为这碗清汤面的味道和小时候母亲做的一模一样。

大师兄身世坎坷,父母早亡;

很多年隐藏压抑在心中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来。

他一边流泪,一边吃完了面条;

大师兄吃完面条,丢下姻缘符,就匆匆跑了,没敢和女人再说一句话。

女人在后面喊着道长,大师兄头也没回;

回到道观后大师兄再也忍不住了,拿出女人的八字开始和自己的八字合盘;

心里想,要是命中有缘分,自己就奋力一搏,要是无缘,就罢了。

大师兄发现,女人和自己的日主自坐一样;

以往的年份里,二人流年并没有任何相似。

但是从今年开始,女人的流年夫妻宫和他的流年夫妻宫撞在了一起;

以后的每一年,二人的流年都走的十分相似,大师兄又惊又喜。

女人是晚婚或者三婚的命;

大师兄在心里想,若是二人真的有缘,自己等几年也无妨。

可是接着往下看,他的心凉了半截;

从紫薇斗数上讲,女人的贪狼会上桃辰,今年流年在遇上擎羊和陀罗,是典型的泛水桃花格。

从四柱八字上说,女人偏财之时柱;

并且神煞里带有很多食神和伤官,其余的九丑八专、红艳煞更是泛滥成灾。

大师兄心里叹了声气,又告诉自己,罢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在相遇那一刻就已经耗尽了;

只要相遇,就是有缘,剩下的,都是人为。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他不过是在给自己的舍不得找托辞。

自此女人时不时来观里,以供养三清为名,给观里送来米啊面啊,也时常和大师兄谈天说地;

大师兄问她是不是八字记错了,因为大师兄总感觉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笑了笑没回答。

两人谈论生活中的趣事,谈论诗词,大师兄发现,女人并不是他想象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

她有自己的见识,有自己的主张,甚至对当下局势也能发表见解一二。

过了一段时间,大师兄当面试探性地问女人,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姻缘;

女人笑意盈盈地回答:“找到了,就在眼前。”

大师兄欣喜若狂。

大师兄精心准备了三个月,终于择了良辰吉日,准备下山去征求女人父母的意见;

下山之前,他择下观门口那棵姻缘树的三片叶子,起了一卦。

卦象的结果并不好,大师兄,整了整思绪,还是提着事先准备好的礼品下了山去;

大师兄走到离桥头不远处,远远就听见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不一会儿,丰神俊朗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

后面跟着府牌仪仗,红绸装点,八抬大轿,热闹非凡。

大师兄心想:今天真是龙凤呈祥的好日子,不知是哪家讨亲。

于是向围观凑热闹的乡亲打听:

“老乡,不知这么大的阵仗是谁家娶亲?”

“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这是本地富绅的小儿子娶媳妇呢。”

“富绅的小儿子?是那位吗?”

“嘘…..这可说不得。”乡亲让大师兄噤声;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家小公子是一个纨绔子弟,成天混迹青楼。

“不知娶的是谁家女儿?”大师兄一边问,一边为新娘感到惋惜;

“谁家女儿?就是桥头饭馆那家的姑娘。”

大师兄心中一震,接着问:

“桥头饭馆掌柜有几个女儿?”

“就一个啊!哎哟这姑娘也真是可惜,嫁与平常人家虽然日子清苦些,但夫妻举案齐眉多好。”

“偏偏贪图富贵找了这样一位,依我看…”

大师兄已经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大师兄不相信,拼命朝花轿跑去。

他想亲自问一问她,却还没挨到花轿的边,就被护卫打了回来;

从桥头到观里的路似乎变远了很多很多,大师兄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

这次回到观里,大师兄再也没有下过山,直到三年后;

再次见到女人,她还是那么温婉漂亮,唯一不同的是,头上的花步摇变成了一朵白色的素花。

她丈夫死了——为了和另一个富家子弟争一名歌妓,打架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