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回了尤金在基联的庄园。
这是一个相当奢华的庄园,叶卡捷琳娜时期的老派建筑,罗宾和杨志兴得到的战利品之一。
又大,地理位置又理想,装修的也奢华且符合他的口味,是尤金决定以后保留下来的一个心头好。
听到尤金回来的杨志兴迎了出来,结果竟然看到了他曾经的发小跟在他老板身后,什么情况?
对于在尤金这里看到杨志兴,姜晟之心中了然。
他早隐隐约约听说杨志兴能在基联做那么大背后有人,没想到怎么都探不出来的人竟然会是他。
姜晟之忍不住看向那在水晶灯下仿佛比水晶更耀眼的青年。
而杨志兴听说要邀请姜晟之喝茶,也好奇的厚着脸皮挤了过来。
马克一一为大家送上红茶和点心后,尤金笑着看向了那个青年,“晟之,”尤金顿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称呼有点过于亲密了,让他有点不太习惯。
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晟之?!”杨志兴怪叫一声,“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这么熟了?你到现在还连名带姓的叫我。”杨志兴委屈屈。
尤金顿时什么情绪都没了,他神色莫名的看向杨志兴,“那,杨少?”
杨志兴一噎,“算了,你还是连名带姓叫我吧。”他蔫蔫的说。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尤金。不过遇到你真好。”姜晟之诚恳的说。
尤金微笑,也对能救下他很高兴“我也很庆幸这一点。”
杨志兴好奇的看着他们寒暄“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晟之淡淡的把刚才的事情说给他。
杨志兴瞪大眼睛“形势已经到了这么危险的时候了吗?你还好吗?”
“没有受伤,这一次只是意外罢了。不过形势再恶化下去,就不好说了。”姜晟之谈起现在的形势,也直皱眉头。
“安全第一,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话,离开未必不是好事。”尤金忍不住建议。
姜晟之深深的看向尤金“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好好考虑。”
“我也希望你平安无恙,毕竟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尤金开了个小玩笑。
“对,救命恩人。”姜晟之认同的说。
看他认真的态度,尤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很多事情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开玩笑罢了,真的让人当救命恩人,哈哈哈哈,不至于。
于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尤金不自在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喝杯热茶吧,吃点甜的,希望你能好受些。”
看着姜晟之点头应过后,尤金也端起了自己的杯子。别说,其实他也有点被吓到了,得缓一缓,刚才真是太突然太惊险了。
之后,姜晟之礼貌告辞。尤金也对杨志兴等人的安全更重视起来,让他们出入多带人,多加小心为妙。
在九月的最后一天,他接到了纳赛尔王子的报喜电话,电话里的王子,兴奋的和他分享了当第一次当爸爸的喜悦,他拥有了一个儿子。
“我要为他取名依姆兰,像圣人一样贤明。”傻爸爸大声向朋友宣布。
新生总是让人喜悦,尤金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啊,听起来真不错。真可惜我最近脱不开身,不能见到这个小天使了。
看你妻子就知道,即使爸爸不如意,孩子也一定会像天使一样可爱。”
“喂!你到底对我英俊的外貌有着怎样的误解?我这是充满男子气概的男性美啊!”纳赛尔王子抗议。
尤金很遗憾的拒绝了去比亚特看望小宝贝儿的邀约。
挂了电话,他吩咐管家,以后送过去的生日礼物,记得再加一份。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十月份。
彼时秋风阵阵,天气寒凉,而在安宁格勒,联邦人民的心,比天气还凉。
1891年,10月的安宁格勒。
爱娃推着购物车,走在国营商店里。
她从凌晨2点就开始排队了。
可是,国营商店里,也没有她赖以生存的食物。也许有,可能早已被排在更前面的人拿空了。
爱娃失望的叹了口气。人不能没有吃的。她不想和邻居家那个老头子最终一个下场。
想了想自己稀薄的存款,黑市稀少且价高的食物。
她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就把那得到不久的国有票据,拿去换钱,再到黑市上碰碰运气。
爱娃相信,只要人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只要人活着……
契科夫也拿着票据,在兑换点外迟疑。
已经十月份,俄罗斯已经渐渐冷了起来。他的孩子,衣物到了必须更换的时候。家里的食物,也远不足够他们安稳的度过这个严冬。他需要钱。
可是,上个月,这张票据还能换到10万美金。
刚才他问,只能换到5万。
5万……这实在是太少了。契科夫徘徊良久,最终决定,还是再等等看!再等等看!
一同前来的安德罗波夫也直喘粗气“他们太欺负人了!上个月,这张票据还值十万,现在,他们只肯支付五万!这群外国佬!这群该被吊死的魔鬼!他们怎么敢!”
两人在兑换点外愤恨不已,但最终只能无奈离去。
实在是心疼手中的票据。再等等……再等等……
新青年报:民众强烈呼吁,要求政府下台。基联经济改革委员会委员兼基联国家银行副行长米特利耶娃辞职,称她在这种形势下“无能为力”。“基央行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在犯错误,不仅仅是文盲,不仅仅是非专业性。这个决定已近似于精神分裂症的人所做的了。”
基联真理报:经济学家对卢币连续暴跌普遍表示担忧,担心金融市场在一段时间会被破坏。基联经济专家米尔耶维奇对本报表示,卢币大幅贬值,不完全由于油价下跌,这是金融市场投资者和普通群众对政府的信任问题。
随着一份份媒体在西方资本的影响下唱衰基联,民间也开始流传,关于票据马上挤要不值钱,成为废纸一张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刚拿到票据不久的基联民众,既不可置信,又不敢不信。
他们拿上自己的票据,涌向收购的各个兑换点。但是,
“什么?我半个月前才来问过!当时这张票据可以换五万!你现在说才换五千?你疯了吗?你怎么敢?”
接待人员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你换不换,不换让开,下一个!”
契科夫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不过看着兑换点里,虎视眈眈带着武器的保安,他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怒火,走出了兑换点。
排在别的队伍里的安德罗波夫看到他,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满头大汗、一身狼狈。
“怎么办,契科夫?我刚才问了,我的这张票据,他们才开价五千!这是价值10万的东西!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能!”
“你卖吗?”吹着十月末的冷风, 契科夫之前的怒火,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熄灭了。他无力的沉默了许久,问安德罗波夫。
安德罗波夫捏着手里的票据,迟迟拿不定主意。
报纸上说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卢币一直在贬值。
大家也都在疯狂卖自己的票据。
想到半个月前还值一半价钱的票据,现在才值五千,他犹疑半晌,最后一咬牙,“卖!不卖再继续跌怎么办?他们都说,如果不卖,可能这东西会变成废纸也说不定。”
契科夫更焦躁,他恶狠狠的把脚边一块碎石踢开,“这是那些外国人的阴谋!我不卖!我不相信国家会任由这些外国人得逞,这是基联!这是基联!”契科夫越说越大声,仿佛在说服自己坚持下去的勇气。
安德罗波夫嘴唇颤抖,他也想相信。可是看看这些年,他想相信,他不敢再相信啊。
他想劝劝自己的朋友不要继续倔强,可是看着他负气远去的背影,最终也只是咬咬牙,又挤回人群中,
“我要换!我要换!让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