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并没有不断袭来,对方似乎只是试探了一下。
不管是试探还是什么的,五条悟都不在乎。
他落地后将墨镜摘下来,随手一折,当垃圾似的丢到了一边。
那双苍蓝色的眸子半闭着,只有平静与冷淡。
“既然你们不找上来,那我可找你们了。”
他眸子稍稍往右边偏了几个像素点,那边是等车的站台和地铁行进的轨道。
只一晃眼的功夫,他就站在了一条位于中间的轨道上。
而他面前的,就是三只扎堆凑在一起的特级咒灵。
一个火山头,一个土当归,还有一个海鲜产品。
五条悟伸出手指点了点对面这几只喽啰,嘴角笑容愈发兴味:“准备的挺充分哟~这次,你们应该不会为失败找借口了吧。”
想借助“人数优势”,让他放不了大规模杀伤术式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哪怕是最简单的咒力操控和体术,他也随随便便能把这三个菜鸡的头给捏爆。
漏瑚也瞧见了他,在那边咧开大嘴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五条悟,这句话该我们对你说才对。”
“给你的第一次败北想好借口吧!”
五条悟哼笑一声,手指挑衅似的勾了勾:“那就快来吧,我给你两秒钟的出手时间。”
“不出手就没机会咯~”
漏瑚气人不成反被气,耳孔里喷出水蒸气,
它嘴巴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不要小瞧……”
狠话都还没有撂完,那原先在几十米开外的人忽然浮现在它眼前。
“两秒钟到了哟~”
一只拳头裹挟着诡异的咒力波动,以它看不见的速度径直打向它的面门。
轰——刺耳的爆炸声在整个站中回响,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紧随其后。
这条轨道中段烟尘四起,烟尘中似乎还流窜着诡异又可怕的黑红色电光,把整片尘雾衬得好像一团从天上沉下来的雷云。
气浪轰然炸开让轨道两侧站台上跑路的人们都被狂风掀翻在地,此起彼伏的尖叫怒骂声仿佛是想要掀了天花板,但明显他们的声音没有这种力量。
只能又惊恐、又惜命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拼命往他们觉得安全的地方跑。
被余波炸飞的沙石和碎裂成几段的铁轨碎片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些物什都十分“恰到好处”地对那些跑路的普通人进行了人体描边的动作,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
那些烟尘将散未散之际,一个白发男人一边在口鼻下方摆着手,一边走了出来。
“咳咳咳……真是可恶啊,到底是谁在地铁站乱搞破坏。”
“啊?原来是我啊。那没事了。”
五条悟嘻嘻一笑,摊了摊手。
没办法,他不怎么用「黑闪」,控制不住这技能的伤害啊。
也就不小心闹得动静大了点,一拳把半条铁轨打爆了而已啦,还没有他一发「茈」的破坏力大呢,没事哒没事哒~
也幸好,他从神宿那里偷师,学到了「无下限术式」也可以扩张术式对象,稍微现场实践了一下,让在场的普通人没有因他造成的余波而死。
大好事吖~
至于破坏的所有东西,都可以让咒监部去赔嘛~!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猫什么事。
对了!那个活动发的奖金,也全都要让咒监部报销了,不然五条云月大管家疑似绝大可能辞职罢工……
五条悟思绪飞快地做好这些打算,然后把注意力放回现在。
刚才那三个咒灵都没有反应过来,又是那种蠢得要死的你前我后的扎堆站位,他一发「黑闪」过去,没有一个能顶得住——当然,这里的意思是说,反应过来了也顶不住。
但是,前提是打在实处。
他并没有打到那三个傻子咒灵。
五条悟“看”得见,有一个一直在旁观局势、没有露面的人出手,在那个瞬间把三咒灵救走了。
救走的方式还是他非常熟悉的……
五条悟抿了抿唇角,敛下眉眼,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下一秒——“好久不见,悟。”
一道温和的男声从他的背后传来,他身子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
或许这一声让他在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从前的片段,但他依然没有回头。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哪怕这个人用着他的皮囊,用着他的术式,有着他的记忆,也不是真正的他……
真正的夏油杰,早就被五条悟……亲手杀死在了那个夏天。
“怎么?老朋友见面,都不舍得打声招呼吗?”
那声音继续说道,似乎十分不解。
五条悟终于转身,一双半闭着的眼眸淡然地看过去。
一如既往的打扮,穿着那身他称为“五条”的袈裟,梳着古怪的丸子头和怪刘海,嘴角总是浸着柔和的笑意。
不同的是——上一年和乙骨交战时断掉的手也复原了。
相同的是——他依然站在咒灵身边,笑吟吟地面对自己。
五条悟忽地笑了,只不过那个笑容很淡,不是他平日里夸张的开怀大笑,或是搞笑的嘻嘻哈哈。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我悟?”
“如果你能现在从夏油杰的身体里滚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有尊严一点。”
是的,确实是熟悉的面孔,也确实是他记忆里最重要的一抹颜色……
但是——最后一次见面,早就已经是分别了。
他们已经彼此道了再见。
…………
“你来得真晚,悟。没想到会死在你手上,我的家人们还好吗?
“他们一个个都逃了。京都那边也是,是你下令的吧。”
“是啊……和你不一样,我可是很善良的……你送那两个人过来,就是给我杀的吧,作为乙骨的引爆剂。”
“这件事上我相信了你,毕竟你怀着那样的思想,不可能无故杀害年轻术师。”
“相信我啊……你居然对我,还保留了这种感情……帮我把这个还回去。”
“……小学那里也是你干的啊。”
“算是吧……”
“真是没救……你,有什么遗言吗?”
“无论谁说什么……我都讨厌猴子,但是——我并不曾憎恨高专的人,我只是,没能在这个世界……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杰……”
“……嗯?”
“…………”
“都到最后了,好歹说句诅咒我的话啊……”
…………
“唉……我觉得我学得挺像的呀,真是可恶啊……怎么这么简单就被你发现了呢?”
羂索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嘴角勾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
然后,他的指尖捻住脑门上那一条缝合线的线头,轻轻往外一拉。
整个头盖骨直接被他掀起来,露出里面一个粉色的、长着一排牙齿的蛄蛹脑花。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给你看看吧。”
“顺带说一句,你的挚友的身体和术式真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