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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的羊乳,是卫云岚亲自用空间里的存货煮的。

至于新鲜挤出来的那桶,她担心会有疏漏,原封未动,就放在车板上。

出发之际,卫云岚身旁的大丫鬟凝霜,当着几家人的面,对冯老太太说:“老夫人,我们今日新挤的羊乳还剩了不少,我家孩子少喝不了,不如您买回去加些糖煮了,给家里的孩子们甜甜嘴,也省得我们再带着上路。”

冯家小辈,尤其是那几个岁数最小的,盯着木桶两眼放光,就差把“馋”字写在脸上。

新鲜挤出来的羊乳,和昨天已经放了近两日的,同样都是二十铜钱,显然今天的赚了。

但冯老太太却板着脸,冷哼一声:“你家嫌弃带着上路麻烦,我家就不嫌弃了?白送我们都不要!”

“奶?”冯家那胖乎乎的小孙子震惊了。

白占便宜都不乐意,这可不是他奶的风格啊!

“奶什么奶,赶紧吃饭!”

冯老太太一巴掌拍在小孙子脑袋上,领了人转身就走。

卫云岚却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

呵,慌就对了。

眼见梁家马车旁,正在丫鬟搀扶下准备上车的梁夫人也往这边看来,卫云岚微微颔首以示招呼过后,便对凝霜摇头说道:“罢了,既然没人要,就先放赶车上拿布蒙住,等晌午加进粥里煮了吃吧。”

凝霜笑盈盈地接过话:“小姐,刚好咱们还剩点白糖,加了糖的羊乳粥,既香甜又醇厚,一点不比羊乳酥酪差呢。”

一旁正在收拾包袱,等着出发的冯家孩子们竖耳听着,口水都快要从嘴角滴答下来。

卫云岚心知自己的目的已达成一半,不再将目光放在冯家人身上。

让冯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顺带手的事情,这几日真正重要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大灾!

卫云岚从未经历过龙摆尾与地龙翻身,有关这两种灾难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闲暇时看过的书籍。

她记得曾在一本博物志上看到过,龙摆尾发生时一般会伴有强风、暴雨与电闪雷鸣。

父亲比她看过的杂书更多,这点也得到了他的印证。

而此时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

遂州紧邻凉州,按理来说两州的天气不会差别太大。

比起龙摆尾,卫云岚更倾向于即将发生的灾难可能是地龙翻身……

这一猜测她也告知了羽七。

除了需要天枢阁这些护卫到时掩护他们以外,卫云岚还有一点私心。

天枢阁毕竟是个十分神秘而强大的组织,且阁主胸怀宽广,对百姓怀有善心。

她将大灾将至的猜测告诉羽七,便是告诉了羽七背后的天枢阁,此时大灾尚未发生,备不住她这提前提醒的几句话,就能救下更多百姓呢?

“呸,这水怎么回事。”

才上路没多久,解官解开水囊仰头灌了一口,下一瞬就喷出来。

一抹嘴角,扭头瞪向身旁跟着的小差,“你给老子怎么灌的水?”

那小差一头雾水,“就是在客栈后院摇的井水啊。”

“你自己喝一口试试!”解官将水囊砸进小差怀里。

那小差解开水囊,仰头灌了一口,下一瞬也与解官一样,连连“呸”了起来。

满脸苦色,“这水里怎么那么多沙子?”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解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见小差也是一脸莫名,摆摆手道,“罢了,前面不远就有条河,到河边歇整一下,再重新灌点水吧。”

解官的马今日速度格外快。

原本快两个时辰的路程,愣是缩短了将近一半,走得后头的队伍苦不堪言。

一说“休整”,所有人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有梁家的下人勉强打起精神,伺候主子喝水、进食。

解官身旁的小差拿了水囊去河边灌水,哪知才刚走到河边,就惊讶的叫了一声。

“咦?今日河水怎么这么黄?”

如果说早上在客栈灌的井水,还只是略有泥沙,那这河流里的水则是直接就变成了泥水。

浑浊不堪,别说入口喝了,连浆洗衣物都嫌脏呢!

解官与那些凉州军差,也翻身下马,齐齐聚到河边。

解官是京中人士,虽曾押解犯人来过两次北边,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状况。

疑惑地向那些凉州军差询问,“几位军爷可知晓这是为何?”

凉州军差也一知半解。

凉州多山地,这浑浊的河水看着倒有些像是山地旁山洪暴发时的样子,可问题是这会儿他们早就走出山区,眼前一马平川,哪可能会遇到山洪呢?

“可能是要下雨了吧。”一名凉州军差随口猜测。

边上另一位凉州军差却摇头道,”不像,今儿这天挺干爽的,一点不闷热,应当不会下雨。”

还没等他们辩个分明,后头队伍中也响起一声惊呼。

“这几匹马怎么了?”

众人纷纷朝发出惊呼的地方看去。

出问题的是梁家拉车的三匹马,三匹无一例外全都泄泻不止,隐隐还能看出马儿有几分暴躁,不愿让人靠近。

阵阵臭味在河边蔓延开,白家与冯家都嫌弃地与梁家拉远了一些距离。

梁夫人捂住鼻子,连声质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马怎么会这样?”

看马的小厮硬着头皮回答:“可能是昨日那间客栈喂马的粮草有问题。”

“那别的马怎么没事?”

梁夫人横眉一扫,解官与军差的马,卫家的骡子和羊,统统没事,唯独他们家的马和羊出事,这是什么道理?

正当梁夫人想要盘问清楚,忽然身边的丫鬟惊叫一声。

“夫人,不好了!”

“您看小少爷!”

梁夫人顺着丫鬟惊恐的目光看去,只见跟在身旁的小儿子,不知为何脖子上多出好些红点,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口气快要喘不上来似的。

“钧儿!”

梁夫人再顾不得刚才马匹和羊的事情。

一颗心全扑在小儿子身上,这是她年过三十才生下的幼子。一向跟眼珠子似的宠着,从未遇到过这种危机。

梁夫人急得火烧眉毛,除了自家通医术的医女,还让人请了白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来看。

就在河边乱作一团,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梁家那边的时候,悄悄摸到卫家旁边的几个小孩,端起一锅热腾腾的羊乳粥就往外跑。

可还没等他们将粥喝到口中,就被急跑过来的冯老太太一下打翻在地。

冯家小孙子瞬间气红了眼,大声吼道,

“奶,你干嘛啊!”

不远处,刚刚照顾儿子躺下,央求了解官派人去请大夫的梁夫人,听到这边的吵闹,身形猛地僵住,目光如利剑般回身扫来,看向冯老太太如同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