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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大雍翻译官 > 第117章 大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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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行眉目一横,眼瞧着就又要训斥。可柳桑宁这次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就往下说:

“父亲既说到此处,不若咱们就将这件事情掰扯清楚,省得父亲日日想起这遭事来便是挖心怄气。”

一旁温氏露出担忧神色,崔氏眉目一凛,暗道不妙,柳桑宁只怕是不肯再忍。两人都伸手去拉柳桑宁,可柳桑宁这回却没有因她们无声的阻挠而停止,反而是继续往下说。

“父亲总怪小娘没有给柳家生下一儿半子,可今日我倒是斗胆要问一问父亲,难道这生儿子,是小娘一人便能做到的不成?父亲有没有儿子,莫非是小娘能决定的?!当初父亲自个儿轻信了郎中的话,可那郎中也只说状似男娃,却也未曾斩钉截铁的说过一定就是儿子。父亲不过是心中期盼太过,不肯接受有第二种可能罢了。一心想着一举得男,结果生出了个我来,便觉得是小娘和我夺了父亲的儿子,父亲自个儿扪心问问,这罪过扣在我与小娘头上,真不可笑吗?!”

“你!”柳青行气得面色发青,“你混账!你竟敢如此忤逆亲生父亲!”

“今日便是父亲走到大街上去嚷嚷得全天下都知晓女儿不孝,女儿这话也是要说的!”柳桑宁挣脱开两位母亲的手,脸上全然是豁出去的神情。

这会儿嫡姐柳含章正赶到府中,在门外听到柳桑宁的话惊得浑身发软,差点没站稳,脸上满满都是焦急之色。她这妹妹向来是有反骨的,只是从前有嫡母有亲娘压着,还有她这姐姐三天两头的提醒着,倒也没出什么大错。可柳桑宁这些话只怕是在心中憋闷了多年,一朝爆发,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急得赶紧往屋子里迈脚,温氏一眼瞧见了女儿,连忙冲身旁伺候的人使眼色。身旁大丫鬟便赶紧趁着柳青行没注意往门口走,拦着柳含章,扶着她往外头走去。

大丫鬟压低声音道:“姑娘,如今郎主正在气头上,你可别去劝了。此事你就当不知,若是不放心,便先去夫人房间里等着,若是事情了结,婢再来禀告姑娘。”

柳含章明白过来,阿娘这是不想让她插手掺和进来。她隐隐有些不安,知道这次柳桑宁只怕是得罪父亲得罪狠了。

可她不想驳了阿娘对她的拳拳爱护之心,还是点了头,往温氏屋子里走去。

此刻堂屋内,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柳桑宁就像是不要命了,也要将自己心里话说个痛快。

“父亲今日就算是不爱听,我也还是要说!父亲总说要我是女儿,天生便是要孝顺敬重父亲的,可父亲却从未想过,你为父,却也是要爱护疼惜女儿的!父慈子孝,父不慈却偏要子孝,说出去父亲不觉得可笑吗?”

柳桑宁话音刚落,柳青行几乎是暴怒,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柳桑宁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站在原地半步都没有退让。一旁崔氏哭着扑上来,嘴里求饶着,让柳青行看在是亲生女儿的份上,就饶了她这回。

温氏也是被吓到了,她嘴唇嚅动了几下,却也只挤出一句:“郎君息怒。”她从未见柳青行发过这样大的火,从前就算再生气,也不过是让人跪祠堂,哪里又真的动过手呢?

再看柳桑宁,也像是疯了似的,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温氏急得眼眶都有些发红,她也从未见过柳桑宁如此大胆妄为过。

“好好好!真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好女儿!”柳青行气得指着柳桑宁的手都在发抖,“你就算说破天去,有今日也是沾了我柳家的光,沾了我柳青行的光!若不是有柳家教养你,你能识字断文?你能学会胡语?你又如何能考鸿胪寺?!到了今日,倒成了我对不住你了!”

柳桑宁却并没有被柳青行这番话动摇半分,她道:“我从未觉得自己有今日是只因我自个儿的缘故。我有今日,是因有小娘与母亲教导爱护,而父亲,你也的确是为我与阿娘提供了避风之所。可父亲觉得,你这些年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真能将我好好养大吗?你可知我阿娘每月月例几何?又是否每月都能按时领到?”

柳青行本想发火,可最后两个问题却是让他一愣。他的确是不知的。

“父亲经营官场多年,难道不知,郎主若不喜姨娘,底下人也会看碟下菜,自是不会好好待我们,克扣不过是最常见的事。儿时我高热不止,姨娘的月例银子已有三月不曾领到过,她变卖了身边值钱的首饰也请不来好郎中。只因底下人去请郎中,便是要自己私吞一半,剩下的钱还要付郎中的诊费与药钱。若不是小娘最后走投无路,去求嫡母救命,嫡母仁善,自个儿掏了银子叫人去请了郎中,又替我抓了一个月的药,这才保住了我一条命。”

这些话柳桑宁从未在人前说过,此刻说出来,她就像是将委屈憋在心里头多年的孩子,一边说一边落泪,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铿锵有力。

她道:“那个时候,父亲又在哪呢?可曾来关心我一句?若非嫡母怜爱,此后多有照拂,你以为我与小娘还能站在这里,我还能进鸿胪寺吗?”

柳桑宁向前走了一步,盯着柳青行的眼睛,说话掷地有声:“我从儿时便明白,女子要想好好存活在这世间,若想靠着男子那是万万行不通的。因为你不知道男子会因为什么突然就厌了你弃了你,就算是亲生女儿也能狠得下心。小娘为你生了孩儿,生我时差点命都丢了,可你也只因我非男儿便将她丢在一旁,连半句关怀的话都未曾说过。你如此心狠,如今却说我是因为你才走到如今?”

柳桑宁不由笑起来,笑得眼泪直往下流,笑声中的讽刺却狠狠扎进了柳青行的心。他只觉得难堪又气闷,那些话让他不知如何反驳,可他却又觉得这些话作为他的女儿,柳桑宁万不该说出口。

最后他只呵斥出一句:“我到底还是你亲生父亲!”

柳桑宁仿佛是快要疯魔,她冷眼看着柳青行,一字一句道:“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父女情分,我看……”

“不要也罢”四个字还未说出口,门口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柳大人家中好生热闹,我刚一入府才至半路,便听到了声响。”

屋子里的人先是一愣,随即柳青行与柳桑宁都反应过来,他们齐齐朝着门口看去,只见王砚辞摇着手中折扇,眼神淡淡地看着他们,却是迈步往堂屋里走进来。

柳桑宁方才那些癫狂的情绪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敲散,然后又重新躲回了她的身体里。她错愕地看着王砚辞,忍不住开口:

“你怎么来了?”

王砚辞轻轻摇着折扇,温声道:“我听闻圣人的赏赐已经下来,特来贺喜一番。倒不了你们全家在此聊家常,到底是我唐突了。”

王砚辞将屋子里箭在弦上的气氛形容成“聊家常”,倒是瞬息间就将今日柳桑宁与柳青行大吵一架的事儿换了个性质。若只是家里人聊家常,吵起来也不过是拌嘴罢了,一家人哪里有不磕磕绊绊的呢?

可若是真到了女儿提出要与父亲断绝关系,放在普通老百姓家中都是大事,是要对簿公堂的,更何况是官宦人家。再加上柳家父女都是朝中官员,这性质就更不一般了。

这会儿屋子里所有人脑子都像是在寒冬腊月中被雪水冰过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柳青行面色铁青,也意识到了家中这番吵闹可能会闹到多么不可收拾的地步。

柳桑宁自也是冷静下来,明白自己方才是走在悬崖边,若不是王砚辞突然出声让她能悬崖勒马,如今说不准已经铸下大错。

断绝父女关系,哪里是吵嘴时一句简单的话呢?

这会儿她也难免有些懊悔,自是平日里跟着摩罗大师习佛理,怎么就没学着再清心冷静些?今日竟是这般的冲动。

柳青行倒是先反应过来,立即拱手对王砚辞笑着说道:“王大人说笑了,王大人能来咱们府上,乃是我柳家蓬荜生辉。不若坐下用些茶水点心,好生玩耍一番。”

柳青行态度转变之快让柳桑宁也有些咂舌,她仿佛窥见了些许父亲在朝中当值时的模样。

王砚辞却只笑着婉拒:“喝茶倒是不必了。今日我来,除了贺喜之外,是想着太后赐了那宅院给阿宁,阿宁只怕还不知具体在何处,想着领她去认认门。”

柳青行心中不解,太后赐给柳桑宁的屋子,柳桑宁自个儿去瞧便是了,又何必用王砚辞领着?可是这话他终究是没说出口,怕王砚辞是还有旁的事要交代给柳桑宁,只是不好明说而已。

于是他只道:“原是如此。那就劳烦王大人领小女走一遭了。”

王砚辞寒暄了几句,便将目光瞥向了柳桑宁:“阿宁,走吧。”

等柳桑宁跟着王砚辞走后,柳青行才有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王砚辞唤柳桑宁什么?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