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抓住凯文的肩甲。
“凯文...和那个囚笼里一样，是幻觉，对吗？”
可是啊......
连她自己都已经知道了囚笼里的是幻觉。
那双毫无神采的双眼呆滞看着走到面前的琪亚娜。
那两道顺着脸颊残留着的冰痕是那样的显眼。
即便在【救世】形态下...淌下的泪水也会结冰......
过了许久......
凯文有些沙哑又带着极度不甘的声音响起。
“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我......”
“是我将这柄剑刺入了大叔的胸膛。”
“是我亲手...杀了他......”
凯文低下头，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身躯。
拳头不自觉得紧紧握住。
琪亚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攥紧，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
后背感受到一抹温热。
“姬子老师......”
“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即便这话连姬子自己都无法相信。
其他人已经闭上了双眼，眼眶有些通红。
帕朵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扑在伊甸怀里嚎啕大哭。
凯文听到姬子的话语，眼中的麻木逐渐散去。
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
“就是这个！”
他能感觉到【神铭】已经被关闭。
身上的力量正在渐渐流逝。
“凯文......？”
“来不及说那么多了，我们去找梅比乌斯。”
与凯文一样，琪亚娜眼中同样燃起一抹希望。
“对...对，梅比乌斯姐姐一定有办法的。”
挥手在前方展开一道亚空之门，拉着姬子快步踏入其中。
其他人亦是立马跟上。
刚走出指挥室，就与维尔薇聚集起来的其他人碰上了。
“维尔薇，梅比乌斯姐姐呢？”
琪亚娜抓住维尔薇的肩膀，两眼通红，眼角噙着泪花。
“......琪亚娜，我们也在找梅比乌斯的踪迹。”
“或许，我知道梅比乌斯在哪。”
爱莉希雅想到了一个地方。
“那也是穸独处时最喜欢待的地方......”伊甸也明白了爱莉希雅说的是哪里。
......
来到基地顶端。
就看见绿发少女孤独地坐在顶层边缘。
似在守望，似在等待。
“梅比乌斯。”
“凯文？”梅比乌斯没有回头，依旧抬头凝望着这片星空。
“是吗......看来【薪火】已经完美落幕了。”
除了平淡，再无其他。
她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意外。
“到了现在，可以将你和大叔一直以来的谋划告诉我们了吧？”
“倒是没有太傻。”梅比乌斯微微回眸，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
皆是映入她的那双竖瞳之中。
“梅比乌斯姐姐...穸他......”琪亚娜缓步上前。
梅比乌斯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边：“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琪亚娜会意，在梅比乌斯身旁坐下。
“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凯文的脸上逐渐带上了一丝愤怒。
梅比乌斯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阴沉。
“凯文，你最好冷静一点。”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脑子清醒清醒。”
无与伦比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场。
哪怕是不熟悉眼前绿发少女的他们。
也毫不怀疑眼前的少女真能做到这种事情。
更别提...与梅比乌斯相熟如此之久的英桀们了......
凯文还想再说什么，但爱莉希雅和梅同时拉住了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梅比乌斯......是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知道所有的发展是一回事，但当事情真正发生，能不能如当初设想的一般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是另外一回事。
“抱歉......”凯文看着梅比乌斯的样子，垂着眼眸向她道歉。
刚刚，他同样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大叔不仅对他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对梅比乌斯来说，同样也是。
甚至可以将‘之一’去掉。
东方穸，就是梅比乌斯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梅比乌斯姐姐......”琪亚娜握着梅比乌斯的左手，轻轻地捏了捏。
梅比乌斯微微偏头，看了琪亚娜一眼。
叹了口气：“行了，我还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凯文，你问我为什么？”
“我除了接受这个结果，还有别的选择么？”
“哥哥于我而言，绝非‘之一’，而是‘唯一’。明白么？”
说完后，梅比乌斯不再去看身后的众人，再次看向了某处。
平复着有些失控的情绪。
寂静的氛围持续了许久。
最终也是由梅比乌斯打破。
“事到如今，的确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让我想想，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
她似是在回忆过往。
“在我离开家的一年之后，十岁的我捡到了濒死的哥哥。”
“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恢复力很强，只是放着他在我房间里休养了一段时间就恢复了。”
“他向我简单地介绍了崩坏。”
“也是在那一刻，我决定了以后的道路。”
“他啊...打着没地方可去的理由，以‘哥哥’的名义留在了我身边照顾我。”
“呵...明明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梅比乌斯有些自嘲地轻笑一声。
“也是在那段时间，哥哥的态度让我得以确定，我是未来的关键之一。”
“这或许就是改变的开始吧。”
“随着超变手术的进行，哥哥完美融合了蚩尤的崩坏因子，并且发生了些我不清楚的事情，由此觉醒了轮回眼。”
“也是在那一刻，我和哥哥就想着要做些什么。”
“将一系列计划逐一提出。”
“但仅凭这些，是不够的。”
“于是我和哥哥暗中定下了另外一个计划。”
“第一阶段的目的，便是积攒实力，保下有生力量，延续文明纪元。”
“同时借由终焉之律者，反向定位找到‘终焉之茧’的位置。”
“这一阶段与其他计划同步进行。”
梅揣摩着下巴：“所以，这就是大叔失联数万年的原因？”
“嗯。”
“如果哥哥能彻底吞噬‘终焉之茧’，那么后续的两个阶段也完全不必执行。”
“但没有这种如果。”
“哥哥在找到‘终焉之茧’时第一时间就发动了轮回眼的瞳术，可也只是做到一部分同化，只是吞噬了极小一部分‘终焉之茧’。”
“但这，也让哥哥不至于身死，与祂僵持了数万年。”
“在归来之后，便开始了第二阶段计划的实行。”
“将前文明纪元和现文明纪元统合为一，最终夺取终焉的权柄进行最后的考验，顺带剪除这个【文明】99%的黑暗面。”
“至此，关于你们的计划结束。”
“结果你们也看见了。”
“这个文明纪元彻底被祂接纳，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蜕变。”
“崩坏不再是灾害，反而是一种可以被我们掌控的力量。”
“整个文明纪元，更进一步。”
梅比乌斯的述说也在这停了下来。
“计划的最后阶段呢？”
凯文不由得发声询问。
“放心吧，我知道你们想知道的是什么。”
“第三阶段，哥哥抓住‘终焉之茧’接纳文明的时间，全力展开吞噬。”
“为的，就是彻底将‘终焉之茧’化为自身力量的一部分，为以后踏足星海做好万全的准备。”
哪怕到了最后，东方穸心系的，依旧是他们。
为此，哪怕目前的结果已经很好，但他仍然觉得不够。
彻底将‘茧’化为自身的力量有多强东方穸不知道，但他能肯定绝对不会弱。
即便祂影响到的，仅仅是一节枝杈，但那也的的确确是影响到了虚数之树本身的一部分。
“可是......”
梅比乌斯没等凯文说完，就打断了他。
“哥哥不会死去。”
“但那不代表他能安然无恙地回到我们身边。”
“同化，能保证哥哥不会死去。”
“但那也并不是没有缺点。”
“哥哥可以影响到祂，祂也可以影响到哥哥。”
“在彻底吞噬祂之前，二者处于一个对立的状态。”
“一切顺利的话，哥哥也需要至少数年时间才能成功。”
“如若不顺......”
“这个时间会被延长到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
“梅比乌斯有办法的，对吧？”爱莉希雅虽是疑问，但言语中却充斥着肯定。
所有人当中，除了他们两个自身，她就是知晓最多事情的那个人。
“如果有我能帮得上的忙，尽管说。”
凯文认真地盯着梅比乌斯的背影。
“很遗憾，我在现阶段没有任何办法能帮到哥哥。”梅比乌斯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
一股压迫感十足的气息隐隐在她周身流转。
“！”
“这是...？！”
那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终焉】之力，与【灭世】的气息交织缠绕，不分彼此。
这就是大叔的力量！
【终焉·灭世】......
凯文对此十分的熟悉。
“我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通过哥哥留给我的这股力量知晓他的生死。”
“只要我还能掌控这份力量，那么就代表哥哥仍旧在坚持着。”
梅比乌斯悠悠站起身，拉起了一旁的琪亚娜。
有了梅比乌斯的解释，众人悲伤的情绪略微减缓。
“蛇姐...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到穸哥？”帕朵哧溜着鼻涕，擦干眼泪。
“蛇姐都能把意志那种东西转化为力量，让凯文老大变得那么强......”
“那把我的运气全部传递给穸哥，是不是就能帮到他了？”
梅比乌斯淡漠的神情柔和了些许。
“不用。”
“哥哥从来都不希望你们卷入危险之中，也不想让你们为他做出某些牺牲。”
东方穸让凯文肩负起那些，实在是迫不得已。
只有凯文，也唯有凯文，才有机会真正的超越终焉，将这份试卷拿到满分。
“我说了，关于你们的计划，已经落幕。”
“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边吧。”
梅比乌斯迈出脚步。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休息。”
“梅，德丽莎。”
“你们没有休息的时间，现在，立刻将世界的秩序重新梳理。”
“其他人在休息好之后，尽自己所能去协助她们两人。”
没有将其他人的反应放在心上。
松开琪亚娜的手，略过所有人准备离开。
“蛇姐，你是可以做到这种事的...对吧？”
“只要能帮到穸哥，哪怕用我往后余生的‘好运’作为代价，我也愿意啊！”
帕朵从她的言语当中确定了。
她是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
蛇姐从来不屑于说谎，就连刚刚，也只是说穸哥不愿意他们再做些什么，而不是说自己做不到。
“好啦~帕朵。”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梅比乌斯回眸一笑：“只不过是再多等一些时间而已。”
“五万年我都等过来了，最多也就是再多等一万年而已。”
“梅比乌斯的意思是...？”伊甸试探性地问道。
之前梅比乌斯也说了，最坏的结果是这个时间被拉长到数十万年。
“无论结果如何......”
“最多万年时光。”
“我——梅比乌斯。”
“必将登临【神位】。”
梅比乌斯的言语之中充斥着一股极致的自信。
在这浩瀚宇宙当中，存在着名为【星神】的存在。
每一个都拥有令凡人无法企及的伟力。
这也是东方穸对于宇宙，唯一知晓的模糊信息。
在拥有充足的时间这个前提条件下，她有信心踏入这个境界。
想必...到了那时，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有能力帮到哥哥。
伴随着渐去渐远的脚步声。
梅比乌斯已经离开了此地。
“梅比乌斯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吧？”
梅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每个人都清楚的听见。
“叙旧的事情，就暂时缓一缓吧。”
“爱莉希雅，你为他们详细解释一下当前的情况。”
“其他人，回去进行短暂的修整。”
“半个小时之后，召开会议，拟定未来。”
比起停在原地伤感，她相信继续前进才是大叔希望看见的景象。
唯有如此，才能对得起大叔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通往未来的道路，已然显现在他们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