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萧玉珩出宫之日。
临走前,他特意去拜见了承仁帝。
承仁帝看着眼前最疼爱的儿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珩儿,有些话朕不多说,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萧玉珩重重磕头,眼中深不见底。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萧玉珩又来到永和宫,站在门外等待。
过了一会儿,一名宫女匆匆赶来。
“殿下,娘娘说......谁也不见。”宫女面色尴尬道。
萧玉珩面上浮现一抹受伤的神色,深深望向暖阁的方向,屈膝跪下。
“母妃,儿臣不孝,不能留在宫中照顾您了。”
说完,深深一拜。
旁边的小宫女看着十分动容。
站起身,萧玉珩对一旁的小宫女叮嘱道:“母妃近日心情不好,你们都要小心伺候。”
小宫女点头如捣蒜,“殿下放心,奴婢们会尽心照顾娘娘的。”
萧玉珩再看一眼永和宫,转身离开。
看着萧玉珩落寞的背影,小宫女喃喃自语:“殿下可真是一片孝心......”
出了永和宫的大门,萧玉珩恢复了面无表情。
“殿下,现在出发吗?”刘公公问道。
萧玉珩冷冷看向前方。
“走吧。”
——
经过半个多月的恢复,章怀允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考虑到科考的事情,章怀允觉得不便在镇国公府打扰,就要请辞。
“怀允兄的腿还未痊愈,为何着急离开呢?”姜辞安关心道。
章怀允解释道:“镇国公府救了章某,还为章某请医治病,章某心中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只不过科考在即,若日后查出章某与镇国公府有所牵扯,反而会连累镇国公府,章某不能恩将仇报。”
章怀允心中虽然不舍,但十分清楚眼下的情况。
若不及第就罢了,万一他考取了功名,事后再被人翻出镇国公府于他有恩,纵有千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姜家人也都明白。
沉吟半晌,姜辞安问道:“怀允兄离开镇国公府,可有去处?”
章怀允面上闪过尴尬。
“章某打算去义居堂......”
义居堂,是大承为进京赶考的学子准备的免费住处。
大承建国之初,刚刚结束战乱的国家百废待兴,朝廷广招贤才,扩大了科考报名范围,因此许多寒门子弟也有了参加科考的机会。
为了稳定考试状态,学子们大多会提前一个月进京备考,以免匆忙赶路影响考试状态。
但进京赶考,食宿的费用对于很多寒门学子来说,成为最棘手的问题。
因此大承设立了义居堂,为的是给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提供一个容身之处。
义居堂免费开放,食宿全免,在刚开始的那几年确实吸引了很多寒门子弟。
只不过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普通家庭考出一个学子也十分不易,因此都会给自家学子准备足够的盘缠,让他们去住更为舒适的客栈。
义居堂也就渐渐地搁置了。
本来章怀允带了足够的盘缠,打算去住客栈,结果钱丢了。
一听到章怀允要去义居堂,姜辞砚皱起眉,“不妥,如今这义居堂无人打理,环境脏乱,怀允去了之后必定无法安心备考。”
通过这一段时间与章怀允的交流相处,他发现章怀允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若居住到那种恶劣环境中,影响了心情导致落榜,反而得不偿失了。
“不就是个住处吗,这有什么难的?”财大气粗的姜辞锦说道:“城东我有一处宅子,一直没人居住。周边环境安静,拿来备考最合适不过了。”
“不不不,怎么能再麻烦三少爷呢。”章怀允连忙摆手。
见章怀允拒绝,姜辞锦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城东的学子客栈我让掌柜的给你留一间房,你也不必去那什么义居堂吃苦了。”
“你放心,食宿我让店里给你包了,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样可以了吧?”
章怀允还是推脱,“章某谢过三少爷美意,只是章某受镇国公府恩惠太多,不能再麻烦您了。”
姜辞砚想了想,觉得这样安排最合适,开口劝说:
“怀允别再推辞了,柳大夫说你的腿还需要静养,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好好准备科考,争取考个好名次,其他的你不用担心,一切等考完再说。”
姜辞安也在一旁劝说。
章怀允见推脱不得,就答应了下来。
姜辞砚看着一脸感动的章怀允,考虑到他的未来,真诚劝告:
“怀允,我知你满腹才华,为人耿直,有一腔报国之心。”
“可朝堂局势风云诡谲,变化莫测。若此次科考真能一举夺魁,取得功名,他日在朝堂之上,定要处处谨慎,小心行事,万万不可松懈。”
“当今圣上最忌讳官员之间结党营私,将来莫要因为一时分辨不清,就犯下错误。”
“你可明白?”
姜辞砚用自己这几年在朝堂的经验,真切的劝告章怀允。
章怀允明白,姜辞砚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也担心日后因性格原因会被他人利用。
他要自己做忠臣、孤臣。
将来在朝堂上,不能与其他官员沆瀣一气。
包括镇国公府。
他知道,待他离开镇国公府,他就要与镇国公府划清界限。
至少表面上不能和镇国公府有所牵扯。
思及此,章怀允心中十分难过。
却也明白只有这样,才是对双方最大的保护。
“镇国公府的大恩大德,怀允没齿难忘。不管将来能否平步青云,怀允都会倾力报答。”
说完,郑重一拜。
姜辞安连忙将他扶起来。
姜辞砚端起茶杯,朗声说道:“今日以茶代酒,敬怀允一杯,祝你得偿所愿,前程似锦!”
章怀允眼含热泪,举杯相碰,将茶水一饮而尽。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姜家的恩情......
就这样,第二日的夜晚,章怀允郑重拜别了姜家二老。
在夜色的笼罩下,悄悄前往了城东的学子客栈。
又过了几日,正值姜国公和姜辞砚休沐在家。
父子两人好久没有在一块下棋,姜国公兴致勃勃,扬言要大杀四方。
姜辞砚但笑不语。
姜国公的棋艺和棋品,他可最是了解。
若他不放水,恐怕又要和上一次一样,输了棋后要抽刀砍他了。
两人下的正欢,下人匆忙进来通报。
“老爷,三皇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