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萧玉珩面若寒霜坐在桌边,手中的密函紧紧攥起。
贺婷嘉这个蠢货,就这么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心中气愤不已,猛然站起身,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扫落在地。
刘公公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开口:
“殿下息怒。”
“殿下殿下,我哪里还是一个殿下!”萧玉珩胸膛剧烈起伏。
刘公公跪行到萧玉珩脚边,仰头说道:
“殿下莫要心急,奴才听闻嘉妃娘娘被关押之前,曾在殿上怒斥陛下苛待您,不配为一个父亲。”
“此话虽是大逆不道之言,可却戳中了陛下的痛处。”
“殿下,您可知陛下最厌恶什么?”
萧玉珩被刘公公一问,怒气稍散。
沉吟半晌,他说道:“父皇最是厌恶兄弟相斗。”
“是了殿下,”刘公公继续说道,“陛下当时也是生气您枉顾百姓性命,且有夺位之心,这才降下如此惩罚。”
“先帝在位时并不疼爱几个皇子,陛下自小也是受尽各种冷漠,所以他打心底里是不愿意成为先帝那样的人。”
“您想想,自小陛下就疼爱您胜过疼爱太子殿下,如今娘娘的一番话必定会激发陛下的愧疚,若殿下此时再表现出忏悔之意,博得陛下同情,说不定就能够出这宗人府了。”
“待出了宗人府,殿下再好好谋划,坐上那位子岂不是指日可待......”
刘公公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萧玉珩。
之前他在萧玉璟接连的打压下失了理智,冲动之下才不计后果的做出很多事情。
他都忘了他还有一件秘密武器——
承仁帝的疼爱。
即便他现在被削去宗籍,可他是圣上儿子的事实不会改变。
只要他愿意,他依旧有手段再回到宗谱上。
萧玉珩的眼底泛起狠厉。
萧玉璟,咱俩还没完......
——
入夜。
以岚身着一身夜行衣,从镇国公府翻墙而出。
她脚步匆匆赶往以青的住所。
之前以青悄悄给她传话,约她今晚去她的住处商讨行刺萧玉璟一事。
她要去劝阻以青刺杀萧玉璟,等明日姜若梨的笄礼过后,她便带着以青离开。
等回到玄影门,不论门主如何惩罚,她都会一人承受,绝不牵连以青。
以岚脚步飞快,提着一口气来到以青的住处。
进入房中,她发现房间内格外安静。
桌上放着一张纸,以岚拿起来一看。
“师姐,今晚萧玉璟外出,我来不及等你了。”
以岚紧紧皱眉。
以青竟然自己擅自行动了。
她刚要转身去找她,一柄长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甲作的声音冷冷响起。
“这位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以岚闭了闭眼。
湖中心,一艘画舫上。
以岚双手被捆起,甲作一路将她带到画舫上。
一进房间,以岚看到一旁被五花大绑、虚弱靠墙的以青。
她的右肩处有一道伤口,正在汩汩流血。
“以青!”以岚惊声开口。
以青却没有任何回应,她晕过去了。
以岚想要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可身后之人的刀还在脖子上架着。
她看向上首坐着的男人。
“大承太子。”以岚冷声开口。
萧玉璟施施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并未答话。
“你想做什么?!”
把她两人绑来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萧玉璟闻言,轻嗤一声。
“这话应该孤来问你们......”
“你们玄影门,想做什么?”
萧玉璟眼神冷冷扫向以岚。
以岚身体一颤。
他竟然知道她们的身份!
“玄影门做事,自然是杀人。”以岚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萧玉璟来了兴趣,“何人要杀我?”
“无可奉告。”
“嗤——”
萧玉璟嗤笑一声。
“那就将你们两人割喉放血,一起投到湖中吧。”
“到时候恐怕姜小将军就要疯了......”
“你!”
以岚狠狠攥紧双手。
她和姜辞安的事,他如何得知?
萧玉璟冷冷看着下方的两人。
今晚他故意放出消息说要游湖,这玄影门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他万万没想到,玄影门这次安排的任务竟然是杀他。
真是有意思......
萧玉璟微眯双眼,眼底泛起寒光。
“说,你接近镇国公府到底有何意图。”
“我说了,无可奉告!”以岚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脖子上的长剑又逼近了几分,以岚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是脖子划破了。
萧玉璟摩挲着拇指的扳指。
“之前京都郊外的那批北辛国杀手,是你杀的吧。”
以岚没有说话。
“姜辞安偷藏玄影门之人,乃是重罪,孤现在就可以将他抓来问罪,姜家也会被波及满门。”
萧玉璟语气冷淡,好像在谈论今晚天气一般。
以岚一怔,心底漫上寒气。
这就是姜辞安效忠的储君?
为何在她看来如此阴森可怖。
以岚咬了咬唇。
“太子想知道的,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她是玄影门的人,知道她杀了北辛国杀手,知道她和姜辞安的事。
“呵。”萧玉璟轻笑。
也是。
甲作蹲守几天,都未发现以岚有任何动作。
听说姜辞安那个二愣子,最近整日欢天喜地的,一副好事将近的样子。
啧。
想到这里他就十分不爽。
梨儿还没答应他,他姜老二先和心上人互诉衷肠了。
现在他知道了这两人是来刺杀他的,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不过......
“孤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知是何人买孤性命?”
以岚坚决地摇了摇头。
玄影门的弟子只负责杀人,买主只和门主或副门主有接触。
萧玉璟见她神情不似作假,抬了抬手,示意甲作将她松开。
甲作收回剑,将以岚身后捆绑的麻绳挑开。
以岚松了松手腕,赶紧跑到以青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你们把她怎么了?!”
以岚眼神犀利的看向萧玉璟。
甲作开口说道:“这姑娘在画舫中吹入迷药,却自己不慎吸入,迷迷糊糊间进了画舫,在下这才不小心误伤她。”
以岚看了看以青的伤口。
只是流血有些多,并无大碍。
以岚将以青身上的绳索解开,把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扛着她往外走。
萧玉璟冷冷的声音传来:
“记住,今晚孤看在姜辞安的面子上放过你,若还有下次,就是整个镇国公府也不好用了。”
以岚脚步微顿,随即快步离开。
“主子,就这样放她们离开?”甲作问道。
萧玉璟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眼底晦涩难明。
“无妨,蝼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