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歌虽然眼力不如杨影,但她的运气不错。
正发愁如何进密室的时候,她就误触了机关,将密室的门打开了。
“爹……爹……求你……”
密室之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被囚禁的老人,此刻老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说着什么。
杨歌走近他,俯身探了探脉,脉象极其虚弱,应当是没救了:“你是谁?”
“我是谁?父亲是谁?”这人神志不清,看密室的情况,此人应当已经被囚禁多年:“想起来了,家主,我是家主的儿子。我是……鹿……我是康守鹿……”
之前同康宴别闲聊的时候,杨歌从他嘴里套出来康家祖宗十八代的名字,她记得,这个康守鹿,应该是康宴别的高祖父。
“救……救我……”
听到康守鹿微弱的求救声,杨歌赶紧站起身:“我这就去找人。”
从外面将康宴别叫了进来,杨歌还没开口,康宴别就先开了口:“原来真的有密室,这!这人是谁?”
“他说他是康守鹿。”
闻言,康宴别大惊:“高祖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
躺在地上的康守鹿剧烈的咳嗽起来。
康宴别赶紧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杨歌本想搭把手,却被康宴别阻止:“这里我来处理,杨歌,家主要见你,方才还让文香来我这找你。”
“见我?”
那老妖怪不会醒了,仗着自己是康家的家主,这会召集了人马想要报仇吧!
“他要死了……”
杨影早看出了康守鹿的情况药石无灵,这会康宴别阻止杨歌接触他倒是让杨影高看了一眼,便借杨歌的嘴提醒了一句。
康宴别没出声,只是将康守鹿扶坐了起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康守鹿猛然瞪大了眼睛:“父亲……父亲……是父亲,迷晕了我。”
“走吧,去见老妖怪。”
杨影催促了一句,杨歌从密室出来,找到文香进了家主的卧室。和上次一样,康杖石坐在床沿边,容貌虽然没变,但眼神却沧桑了许多。
“你来了。”
嗯,声音也苍老了许多。
杨歌:“你?”
康杖石笑了笑:“我的确快死了,但我不想丑陋地死去。我吃了一种药,可以维持短暂的美好。”
“你找我什么事?”一味的追求年轻,其他的不管不顾,在杨歌眼里就如同疯子。
康杖石又笑了笑,随即咳嗽了几声:“我只是想仔细看看,让我康家变天的人,是什么模样。”
杨歌冷漠道:“那你想看的应该不是我,而是一面铜镜。”
康杖石:“错也不错。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举行了隆重而华丽的海葬,康宴别也已经坐上了家主之位,并且因为诛杀康家叛乱分子而备受爱戴。”
“你想死?”追求年轻的人会想死?
杨歌不信,康杖石却很坦然:“不错,我想死,在我还美丽的时候。外人只道泥兰果长寿,便对其趋之若鹜。可是长寿却并没有青春永驻。老,会很老很老。”
血脉越强,就会活得越久,就会更老。所有的感知都会退化,看不到,听不到,嗅不到,尝不到,触不到。
最后会什么都感知不到,甚至不会觉得自己存在,但是,还活着,死不了。
康杖石问杨歌,愿意这样活着吗?他不愿意,所以想死。
听康杖石用苍老的声音说着自己的感受,杨歌无法共情,但还是听他说完了才退出屋子。
康宴别就守在屋外,见到她,声音沙哑道:“高祖父……仙去了……”
“是家主囚禁了他吗?”杨歌问。
康宴别点头,高祖父被囚禁了许久,知道一切真相的他此刻还很愤怒:“你知道吗?那个家主,囚禁高祖父取血,他还用念姑姑的母亲试药!他真是!我的体内,竟然流着这种恶鬼的血!”
杨歌错愕的张大了嘴。
康念的母亲文秋,听说自小体弱多病,原来竟是因为这。
“我都知道了,家主失德。”康宴别突然冷下了表情,语气都有些阴森:“就让他这么去吧……他想要隆重的海葬,便满足他罢。”
康杖石一心求死,康宴别也赞同他去死,于是一场隆重的海葬按计划开始。
海岸线上,康守鱼,康士心,林文,周宋和康念并排站着,康宴别站在最前面,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
死后的康杖石还是年轻的模样,静静的躺在竹筏上,海风迎面吹来激起了一团团浪花,杨歌走上前,心里叹了句“便送你一程吧”,双掌催动内力让竹筏迎着海浪远去。
“谢谢你。”
待海葬结束,康宴别正式成了康家的家主。
杨歌晃了晃手里的酒坛,笑道:“朋友嘛,不用这么客气。”
康宴别也拿了坛酒出来,不过他没喝,而是递给了杨歌:“灵果我已经命人送给念姑姑的外婆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仍旧在江湖中历练吧。”哦,对了,还得继续找找那个在她之前就来东海闯荡的小丫头。
康宴别朝杨歌抱拳。
“江湖路远,下次再见,定要与你把酒言欢。”康宴别偏头,笑道:“想一想,短期内还是不见。给我三五年时间,届时,我们会在一个全新的康家里不醉不归。”
“好,一言为定!”杨歌举起了他送的那坛酒。
大概料到她没想好去哪闯荡江湖,康宴别提醒道:“侠客岛是我们东海数一数二的好地方,最近正在举行武林大会。你如此英勇,若是参加武林大会,定能拔得头筹。”
“倒是可以考虑去侠客岛参加看看。”
她记得,公孙秀儿当初就是冲着东海霸王擂来的。如今侠客岛的武林大会很热闹,以那丫头的性子,定然会跑去凑热闹。
早料到杨歌会同意,康宴别将她带去了提前准备好的大船,并交代船家定然多关照关照她这位朋友。
“话不多说,祝你一路顺风!”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珍重!”
杨歌站在甲板上,逆着海风朝岸上的康宴别抱了抱拳。
她想,以他的能力,假以时日康家定然比她现在看到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