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带着首领直属游击部队闯入时,所有人都慌了神,他们令我觉得意外的是,中也也来了。
“给我老实站着别动。”中也踩在那个主持人背上,表情冷淡气势迫人,“在我们的地界搞拍卖会,怎么没邀请我们的人?”
即使是通过收音设备收来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也能听到中也微微上扬的尾音。
“啊啊,中也被小看了呢,”太宰一边摇头一边说,“嘛……,毕竟是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蛞蝓呢,嗯嗯,果然是因为太矮了所以害得人家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你说对吧,芥川。”
我能看见中也脚下越踩越重,愣是把脚底下的那个人踩醒了,面目狰狞地挣扎着。
“在下看得到中也先生。”芥川憋出来一句话。
太宰就露出一副找寻的模样,我敢赌,他肯定要说芥川眼睛有问题。
“欸——?哪里哪里?我怎么没看见,看来芥川你应该买副眼镜戴。”
看吧,我就知道。
看到这里,我收回目光回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女侍从,还是没有出去的打算,反倒是往她的方向坐了一点。
再次从小窗往外望去,所有人都是被枪口指着,蹲在地上的。
就在这时,太宰治忽然上前从人堆里拽出一个来。
是牡丹。
“这位……小林芳雄先生,请问你把我的狗带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我真是服了,满世界宣传别人是他的狗。
“你才十六七吧?”我忽然出声问,女侍者吓了一个激灵,但我没看她,刚刚装纨绔碰人家,我就够羞耻的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她的表情,“怎么会到这里?”
她不说话,安静得很。
“你的面前有个有钱有势有人脉的稻草可以拉你一把,你要抓上来吗?”我端起那杯红茶倒到地毯上,拿起一块方糖捏碎。
一块标准方糖的味道不可能那么淡,一颗草莓顶天是一块方糖四分之一的甜度,到了这里,反倒是要加两块?
话说,王尔德的异能到底是个什么判断标准啊,甲基苯丙胺都能防。
包厢没对应的指纹弄不开,牡丹就站在小窗前面苦兮兮的看着我,太宰治压根没有来撬锁的意思,尽管其他包厢的门都开了,就我这关着。
“你什么时候失身的?”
我把那些方糖一颗颗碾碎,白色的粉末扑簇簇落下,就像雪一样撒在地毯上。
“去年八月……”她声音很轻,就像我撒在地毯上的粉末一样。
“嗯——?”
我发出了似是疑惑的鼻音,但并不是这样的,只是类似【欸——】的感觉,我有些意外自己猜到了,但是又觉得这些人果然很没有底线。
“你知道你吸食到毒 品了吗?”我问。
龙头战争的时候,我见识过,战前为了鼓劲,吸食的人,那种,好像要飞到月亮上寻找辉夜姬的表情,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确定了。
她竟然会因为我刚刚因愤怒收紧手的行为而发出那种声音,就算女性天然比男性有更多的神经末梢,也不可能会不觉得痛,反而觉得舒服吧?
况且我的握力随着训练已经越来越大了。
“……已经知道了。”她答着。
我其实不期待她会回答我,但听见她回答,我便转头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眼是没什么光彩的,像是蒙着一层灰,雾蒙蒙的,可她却一直看着我,一直一直看着我,她的眼神像极了在看着我,等着我说些什么的人,但又不尽相同。
我想了想,决定递出木棍。于是就向她伸出右手来:“没有家可回的话,就抓住这只手。”
那只还附带有茧的手蜷缩了一下手指,抬起,放下,藏到后面,又拿出来,再次抬起,悬停许久后,一点点抬高。
我没看她,不是我不想看,是因为小窗上那两张脸搞得我很想拍照——
太宰治和中也两个挤在一起,企图从那个小窗口看到里面,他俩脸挤脸,一直挤对方,中也看起来很想打太宰治,但是又很像是想一拳打碎这个小窗。
直到手掌搭上粗糙的指尖和陌生的温度后,我忽地收紧手,抓紧了那只虚弱无力的手,把人拽起来。
她站起来的时候,腿是并拢的,沙发上也有湿痕,我脱了外套把外套绕在她身后,袖子打结系在她腰上。
“拜托,尽可能站直一点,不然我会被那家伙宣传成花花公子的。”我取过桌面摆放的纸,想把皮质沙发上的可疑水渍清理干净。
但一抖开,上面竟然噗嗤嗤掉下白色粉末来,我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女侍者自己红着脸擦掉的。
门打开的一霎,小窗前,一个弯着腰和章鱼一样糊在小窗的,另一个踮着脚扒在小窗上的,都朝我看过来。
“呦——,这么短……”
“我还是不是处男,你要自己来验证一下吗?”我盯着太宰治的眼睛,把他后半句话堵回去。
“里面的女孩子带她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状况。”我看向牡丹,那家伙和我在一块的时候还和万能的一样,现在见了太宰治,竟然缩起来。
“现在吗?”
“现在。”我肯定道,“回头来找我报销。”
牡丹带着人走了,接下来,就是那个笼子,话说太宰治怎么回事,平时在家什么锁都要开开看,现在连个笼子都打不开?
我靠近笼子,和里面的孩子对视上视线,然后看向太宰治,太宰治把头一扭,做出一个小孩子闹别扭的动作,一句话也不说。
“他自己有钥匙。”中也对我说,“刚刚把笼子打开,他又自己把自己关回去了,他那个笼子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特别冷。”
我盯着他看了看,又瞧了瞧周围,目光对上芥川,和我一块练习了那么久,他已经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了,罗生门切在金属上,发出“铛”地一声。
搞什么啊,罗生门都切不开?
什么玩意儿做的?
我本来想摸栏杆的,但这么多人在,万一被他们发现我诡异的抗冻就完了,看来,只能动用嘴皮子让她自己出来了。
“你肚子不饿吗?”我蹲下来试探性问她,“要不要出来吃东西?”
“饿。”她抬起头,用一种让我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的声音,那是一种语调柔弱,青涩,气不足的声音。
我为什么说匪夷所思呢,因为我很熟悉这种声音,我目前也是这种声音……
因为我到现在还没进行变声期,明明中也已经变声了,太宰治更早一点,可我,可我!到现在还是这种声音!
“你,你是男孩啊?”我瞪着眼问这个疑似小男孩的女孩。
“嗯,有吃的吗?”
“Shit!”我骂出一声标准的美式发音。
什么?为什么不用日语骂?
因为我们没啥脏话,如果可以,我也想用日语骂啊。
随后,我马上说:“没有,但是你跟我回家的话,我可以给你做,我做的东西都不会难吃的。”
“咔哒。”
门被他自己打开了,他一出来,我就发现周围开始下雪,但只飘了几朵就消失,他仰头看着我:“好。”
真,真好骗……呸,真单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