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仕全和皇帝南宫客所谈的内容都是绝密,为了保证秘密不外泄,南宫客命令陈太医退下,自己慢慢地坐起来靠在龙塌沿上,唉声叹气的心情甚是悲哀。
“朕不要什么‘可能’或者‘你以为’知道吗,朕要的是真凭实据。朕也知道贵妃一向与世无争贤惠内敛,可问题是朕亲眼看见布偶从她的被褥内搜查出来的,你让朕怎能不相信呢,再说也无从宽恕之处啊!”南宫客无奈地道。
“陛下,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我们要从实际出发,自古后宫就是尔虞我诈的地方,说不定真是有人栽赃陷害贵妃娘娘也说不定的呢!所以,陛下,您对贵妃的处罚要慎重,世上没有后悔药的,慎重再慎重,毕竟纵观后宫,就数贵妃娘娘跟您同心同德……”安仕全苦口婆心的劝说南宫客。
“这些朕都明了,就算朕有意想保贵妃可都没有合适理由啊,那么多人看着呢,如果不按照规矩行事的话,后宫人人效仿岂不是乱套了。还是先圈起来再说吧,待合适时机再让出来吧!”南宫客长舒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
虽然安仕全擅长察言观色,可要真看透帝王的心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帝王确实难做啊,天秤要不偏不倚,更要做到有理有据不袒护不包庇也不纵容任何人。作为帝王,江山和威严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任何人都不可冒犯,哪怕是平时最宠幸的人也不例外。安仕全不是帝王,自然也不懂作为帝王的难处。
南宫客靠在龙塌沿上还是一个劲的咳嗽,安仕全上前轻轻地拍着皇帝南宫客的后背,希望皇帝咳嗽能通畅一点不被憋着。
“陛下,贵妃和公主现在被圈禁,您就不怕有人从背后下黑手吗?”安仕全此话一出,南宫客一震,若有所思的动动嘴想说什么可又咽了回去。安仕全看时机成熟了,继续说道:“陛下,您把贵妃和公主圈禁是为了给一个教训,也是给后宫别有用心之人看的,奴才也知道您内心还是相信贵妃娘娘的,可有的人不那么想啊,或许真有人想借您的手把贵妃和公主除掉,如此的话我们却给别人做了嫁衣,如此岂不是任人摆布了吗,而真正的奸人却逍遥法外,……请恕奴才直言,真有点助纣为虐…。”
“嗯嗯嗯,有道理,哦……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想帮贵妃和公主说情啊!”南宫客反问道,但还是认可安仕全地道法。安仕全当说“助纣为虐”几个字的时候确实太大胆,如果不是在特殊情况下的话,给安仕全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口气说话的。
“奴才不敢,奴才哪敢说情啊,只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不得不让人忧虑!”安仕全跪在床沿边狡猾地道。
“照你这么说,那让朕怎么做啊,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朕真有点怒气无处撒……朕确实生气,无论如何在贵妃寝宫搜出布偶都是不应该的,朕也确实为难,朕也知道贵妃会理解朕的……就说公主,你是知道的,朕对她多好啊,给他封为人人羡慕的芊月公主,她还私底下供奉前朝李霸天,虽然从人伦上讲,李霸天是她的生父,不可非议,但是现在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让朕如何决断,哎……你不懂朕的苦楚啊,朕不得不处理……”皇帝南宫客再一次的感叹。
“陛下,如果您不保护贵妃的话,说不准明天就会听到贵妃娘娘和芊月公主畏罪自缢身亡的消息,时不可待,要尽快做出决定才是,切不可做后悔之事……”安仕全进一步把话说明白了。
“谁敢?……朕到底要如何做才好,朕真的进退两难。”
南宫客确实是说的真话,南宫客有点拿不起放不下。虽然十分愤怒贵妃诅咒自己,但又顾及情分,也有点下不了狠手。君无戏言,既然说出去的话又覆水难收,再加上无缘无故的赦免的话,皇后娘娘等也不会不依不饶的,更会惹前朝一片反对之声的。
“陛下,只要您下一道圣旨,任何人不许对贵妃和公主动刑,先保护起来,其他的慢慢再解决。其实所谓的布偶事件还有蹊跷之处,只让贵妃和公主面壁思过即可,不必真的动大刑逼供,即便有人想搞什么小动作都不妨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安仕全终于说出了目的,南宫客也听到真真切切,
“就不说贵妃了,单单芊月居然如此对朕,辜负朕对她一片厚望。朕那里对不起她了,她想要什么朕都满足她什么,朕把她视如己出,可她倒好,还私下祭拜供奉起李霸天,难道朕就抵不过一个死人吗!”南宫客伤心欲绝地道。
“陛下,奴才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还望陛下宽宥无罪。”安仕全有点兴奋,只要能营救芊月公主,是不会放过任何希望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耍滑头,你就但说无妨吧,恕你无罪。”南宫客其实还算得上明君的,只是有时候有点小心眼多虑多疑。
作为君王多虑多疑也是通病。
“坊间就有一种说法,对养子养女而言,养生父母重亲生父母亲,公主祭奠亡故考妣乃人之常情,陛下您要看得开才是”。安仕全所谓真的高明,此话确实让南宫客震动不小。安仕全趁热打铁地继续道:“百事孝为先,都说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一尺三寸婴十又八载功,不是《诗经》又说: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您是对公主有养育之恩,公主年幼无知确实做了不妥当之事,就算要祭奠李霸天应该先知会一声,但并不表示公主就不孝道不尊敬您啊。再说陛下您幼年丧父,不也是叔叔养大的嘛,这点感受您应该懂的!”
安仕全是冒死冒天下之大不韪进言,当然话语也是有分量的,说到了南宫客心里面去了。南宫客确实也听了进去,特别是当安仕全说南宫客自己也是叔叔养大的时候,南宫客突然懂了芊月理解了芊月。
“朕确实是叔叔养大的,也时常想起丧父,你如此一说,朕现在心里舒服多了。”南宫客长长舒一口气,不但没有责怪安仕全说自己的身世,反而还非常的认可。经过安仕全的开导,南宫客心情好了许多。
“陛下,您要趁早下旨法外开恩,任何人不得动贵妃和公主,不然真的时间来不及了啊!”安仕全着急地道。
“既然如此,朕就法外开恩,给贵妃和公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传旨,贵妃和公主圈禁废宫之时,任何人不得旨不得靠近,宗人府不得旨不得刑讯逼供,并派朕卫队亲自守卫确保其人身安全’。”皇帝南宫客终于下了旨,安仕全嬉笑眉开忐忑之心终于落下。
“奴才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仕全异常的兴奋。
只要拿到了尚方宝剑,任何人都动不了贵妃娘娘和芊月公主。其实贵妃是否安全对安仕全来说并不重要,问题是贵妃和芊月是捆绑在一起的,只好顺便一起营救了。
人就是要积德,贵妃虽然身处逆境,但依然有人帮助,也许就是佛家上说的福报吧。
安仕全拿到圣旨后,急急忙忙的就出了华景殿小跑着去了宗人府。安仕全刚刚到了圈禁贵妃和芊月公主的冷宫外就听见宗人府的掌事太监正在审问芊月公主。
贵妃和芊月都被捆绑在木桩上,满身都是血渍,披头散发的甚是恐怖。宗人府的掌事太监还用一只手掐住芊月公主的脖子恶狠狠地道:“说,快说,你私底下还做了那些对不起陛下之事……是谁指使你的,你个前朝余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诅咒陛下,还私自祭奠亡国之人,真是不想活了,枉费陛下那么宠你……”芊月公主始终牙关紧锁什么都不回答。掌事太监急了,气急败坏地继续怒骂道:“不说就让你尝尝宗人府的十八般武艺,我就不相信撬不开你的嘴,来啊,给我上拶指。”
两个小太监听见掌事太监的命令后,拿出拶指套在芊月公主的十指上。拶指是由五根圆木组成,各长七寸,径围各四分五厘,用绳子穿连小圆木套入手指,用力收紧绳子圆木就会紧夹手指,使人痛苦不堪。
拶指给人带来的痛苦最难熬,因为它摧残的是十指连心的手指。所以有许多囚犯因为忍受不了拶指的折磨而被迫屈招,甚至含冤咬舌自杀。
小太监把芊月公主的十根手指夹在拶指上,两边分别站着一人,手上拽着绳子,而站在旁边的婉儿恶狠狠地道:“给我用力拉,用力地夹这个余孽,我就不相信撬不开她的嘴!”
站在两端的小太监收拢拶指正准备给芊月公主用刑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在婉儿和掌事太监心中一直以为贵妃和芊月这次真的完了,不会有人来营救的,心中还暗暗高兴要如何折磨芊月和贵妃二人。当大门突然被人踹开的时候,掌事太监还骂道:“谁那么不懂规矩啊,滚出去不要妨碍我……”
“咳咳,怎么洒家就不能来嘛!”安仕全甩了一下手上的拂尘,站在门外大声地道。
正准备给芊月用刑的两个小太监被安仕全一脚踢开的大门发出“哐当”一声给吓懵了,拿绳子的手抖了抖,绳子掉在地上不知所措。
掌事太监一抬头看见是安仕全,吓了一大跳,连忙笑呵呵的迎上前去讨好说道:“哈哈哈……我认为是谁呢,原来是安公公大驾啊,哈哈哈……哈哈哈,安公公快请快请……不过现在二人还没有认罪,您稍等片刻即可……”宗人府的掌事太监还用袖子擦了擦椅子示意安仕全请坐。
安仕全不理不睬的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芊月公主和贵妃都娘娘低垂着头,看上去明显就有点神志不清了。婉儿看见安仕全突然闯入,也吓了一大跳,慌忙后退了几步。
“怎么,婉儿姑娘不在椒房殿服侍皇后,来宗人府干什么,是不放心宗人府审理罪人的能力,还是要代劳啊?”安仕全不屑一顾的样子看了看婉儿,说话间有点故意讽刺挑逗。
“怎么,安公公可来,本姑娘就不能来!”婉儿反驳道。
“婉儿姑娘,你管得太宽了吧,难道椒房殿的手都伸到宗人府了,宗人府可是陛下亲自管理的,不归你们椒房殿管吧!”安仕全看见芊月狼狈的样子,心中有点不悦,说话也就阴阳怪气起来。
“我是奉皇后娘娘前来监督审问这两个贱人的,怎么难道你胆敢阻挠不成。”婉儿依然骄横跋扈声高八度,不把安仕全放在眼里。
“呵呵呵……洒家哪敢阻挠椒房殿的好事嘛,呵呵呵……咳咳咳,奉陛下口谕。”婉儿和掌事太监等人听见安仕全说奉旨,慌忙跪在地上。“奉陛下口谕:贵妃和公主圈禁冷宫之时,任何人不得旨不得靠近,宗人府不得旨不得刑讯逼供,并派朕卫队亲自守卫确保其人身安全,否则严肃处理……”安仕全宣旨后趾高气扬的继续说道:“宗人府接旨吧。”
宗人府的掌事太监跪在地上三拜九吓得瑟瑟发抖。南宫客的卫队侍卫迅速地就接管了保卫工作。掌事太监和几个小太监也规规矩矩的退出了房间,而婉儿还心有不甘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安仕全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恶狠狠地道:“怎么,婉儿姑娘要在这里用晚膳不成?”
“哼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就走!”婉儿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圈禁贵妃和芊月的冷宫,在离开之时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抱怨着,还拿斜眼恶狠狠的看了几眼安仕全,吃掉安仕全的心都有。
婉儿当然不甘心了,这下可好,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原先的计划成了泡影。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安仕全,如果再想靠近贵妃和芊月的话可就没有那么简单的了。早知道还不如早下手,没想到优柔寡断却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