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姑道,“你还觉得季里他们反对手术,是因为你大舅季里他们不孝顺,怕受累?”
陶夕没说话,可眼睛里明白写着,难道不是?
季小姑无奈,“陶夕啊,妈妈希望这次的事能让你记住教训,当别人受苦受累的时候不要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指责这个人任何行为,除非你自己出力出钱。”
陶夕懵懵懂懂。
季小姑打定主意这亏得让她吃了。
不然这么天真将来找对象进了婆家,这些门道都看不懂,连最简单的识人都不明白,只会吃更大的亏。
蓦然。
病房里传来哎呀一声。
母女俩赶紧回病房。
“外婆,怎么了?”陶夕问道。
“你们去哪啦,是不是去玩了,你外公还病着呢。”季奶奶出口念叨道。
“不是…”陶夕憋屈的解释,“我和妈妈只是去走廊说几句话而已了。”
“妈,怎么了?”季小姑直接打断女儿。
“你爸这输液得看着呀…”季奶奶念叨道,“我瞧着是不是快完了。”
“是快完了,我去找护士来…”季小姑说。
等季小姑把护士找来了要更换药水,季奶奶赶紧阻止道,“哎哎,别动别动,这里头不是还有吗,你这护士咋这样子,都是钱啊。”
护士皱眉,“只剩一点了。”
季奶奶道,“一点那也等它输完啊,你这丫头不是你花的钱你不心疼啊,你等等,等它滴完。”
护士脸都黑了,“你让我在这等它?这位家属,我是护士不是护工不是只服务你们一家人的,换不换,不换等要换再喊我。”
陶夕感觉丢人,“外婆,都没剩多少了,换吧。”
季奶奶黑着脸不悦的看她一眼,“换什么换,不换,等滴完,这还有那么多呢。”
那么多…
实际都到瓶口了。
正好别的病房喊护士,护士扭头就走了。
季奶奶不满道,“什么态度。”
季小姑波澜不惊。
陶夕却感觉整个病房的人都在看自己,脸火辣辣的烧。
这外婆怎么这样子。
但外婆这样她却不能和老人计较,只耐心的解释道“外婆,只剩一点没什么大要紧的,不会影响什么的,护士很忙,你要是太慢换了的话,一会要是刚好遇到护士忙来不及换是会回血的。”
季奶奶道,“就你大聪明。”
她才不听。
陶夕不熟知她外婆的性格,买个菜都要拿人家两颗红枣的,十几块一瓶的药怎么会愿意浪费,占便宜还差不多。
陶夕去看妈妈。
季小姑没搭理她。
看着快完了的液体…
道,“那妈什么时候换你和我说一声,我去喊护士。”
季奶奶点头。
等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她道,“老小,你去喊护士来,可以换了。”
护工道,“我去吧。”
护工去喊了护士过来。
等回来的时候道,“隔壁在换药,要等会。”
季奶奶立即道,“哎呀,药要完了咋还能等会,老小,你去催一下。”
季小姑没去,“护士在忙,等会就来了。”
这时,输液已经见底了。
九九年代没有自己可以关的设计,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
很快,液体见底。
季奶奶急了,“咋还不来…快去催一下,哎那谁你别去,让我女儿去,你们拿钱办事的不上心。”
季小姑这次动了,去催了下。
但护士是按照顺序来的,等护士过来的时候,季爷爷这边已经滴完在回血了。
结果就是又一通折腾。
护士气道,“你们家属怎么看的,下次提前点喊我们。”
季奶奶立即给赔不是。
等护士重新插针换上药,叮嘱这次一定要看好了。
季奶奶应着,看着老伴,然后不喜的看着季小姑道,“你这孩子,让你办点事怎么这么靠不住,不如你大嫂二嫂她们上心,你大嫂啊懂得就多,给你爸擦身换衣服都在行…”
季小姑只当听不见,和老母亲争执没用,她会用她固有思维打败你。
陶夕看母亲被数落,却受不了了。
外婆她尊敬。
可妈妈是养她到大的,更亲。
“外婆,你怎么这样,之前我们说去喊护士来换是你自己不换的啊,才害得外公回血,怎么这会数落起我妈妈了呢。”
“哎呀,你这孩子…”季奶奶说,“那我还不是心疼钱,我不懂,你们还不懂吗?说两句咋还急眼了呢。”
“季月和季晴来照顾就从不急眼,你这孩子脾气不好。”
陶夕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哪里受过这委屈,当下就红了眼眶。
这时,季小叔拎着饭回来了,“咋的了?”
陶夕哭诉道,“小舅,外婆她…”
扒拉扒拉把刚才的事给说了。
季小叔道,“别听你外婆瞎说,去洗把脸。”
接着又去说自己的老母亲不懂就听别人,别自己乱来。
陶夕这才心里平衡了一点点。
洗完了脸回来,隔壁病床的病人入住了,是位老爷子,九十岁的高龄,陪伴入住的是他的孙子,季奶奶正在和对方聊天。
老人家年纪虽然大了,可身子骨看着很健朗。
收拾的也很干净,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
季奶奶问道,“老大哥什么病啊。”
老人家说道,“我啊,手,手骨折了。”他拍了拍手的位置。
然后,就用着骨折那只手去拿杯子喝水。
老季家的人:“……”
陶夕忍不住疑惑的道,“大爷,你手不是骨折了吗?”
谁家骨折的手,还能动啊。
然后就见那老大爷恍然大悟,接着,换了只手拿杯子。
这一幕看的一病房的人都傻眼。
还是老人的孙子开口道,“没事,你们别在意,我爸老年痴呆,不记事儿,他没骨折,就是觉得自己骨折了,非要来住院。”
季奶奶立即说,“年纪大了是这样的,你这孙子可真孝顺。”
那人立即回答说,“我不是他孙子,我是他儿子。”
啊?
季小叔诧异道“你爸九十了,你看上去才四十这么年轻。”
那儿子立即摸了摸自己的脸,顶着白发和皱纹说,“我四十?没有没有,我今年三十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