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阳，我先问问会计账上有没有这么多钱！”
国营商店的账上，几千块钱还是有的。
但山货这种东西走的不是公账，说起来就是两个账本的操作。
邓志勇每次采购山货，用的都是普通肉菜的名义开的采购票，不过是加大了采购数量。
这是国营商店偷偷卖山货的常规操作。
上面的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谁不想吃一些山货打打牙祭。
但一次性拿出来一千多块钱，账面不好平。
以猪肉的价格为例，一斤8毛钱。
成县就屁大一个地方，邓志勇总不能直接出一张1200斤的猪肉采购单。
就算有钱，也得和会计商量怎么填写采购单。
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账面也不能做的太粗糙了，以后不好交代。
“志勇哥不着急，一次给不了就分期，咱们谁跟谁。”
林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笑着说不要紧。
“老秦，你先帮小阳把这两张皮子剥下来，手艺好点。”
去会计账房前，邓志勇还特意交代。
“邓经理放心，我老秦的手艺你不知道嘛。”
老秦叼着一根烟就跳上牛车，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开始剥皮。
因为是今天现杀的，再加上一直放在小空间。
大白虎和黑瞎子的肌肉还是比较软的，剥皮要顺利不少。
再加上老秦的手艺，说是庖丁解牛的手段丝毫不夸张。
就这。
在林阳的帮忙下，老秦满头大汗，半个小时才剥掉了两张皮子：“林阳小同志，这皮子可惜了，不然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我不贪心，能卖点钱满足了。”
林阳笑吟吟的将皮子装好放在了牛车上，趁着没人拿了10块钱给老秦：“秦大厨，这几次都是你帮着剥皮子，辛苦了，买瓶好酒。”
“这事闹的，还挺不好意思。”
林阳伸手就是10块钱，他小一个月的工资。
老秦尴尬的搓了搓手，把钱迅速的装进了口袋：“以后有这种营生你尽管来找我，叔儿就收这一次钱，以后免费帮你弄就是了。”
“叔儿是个敞亮人，我也不能差事不是。”
林阳笑着发了根烟。
而就在这个时候，邓志勇从财务账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砖。
“小阳，老哥给你凑了凑，还让会计去信用社取了一趟，勉强够。”
邓志勇把牛皮纸裹起来的钱递给了林阳：“大白虎给你240块，黑瞎子的熊掌720，这肉给你算200块，一共1120块，你看成不？”
老秦看邓志勇的眼神，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我还要去炒菜，你们聊着。”
“叔儿，改天喝酒。”
看老秦这么有眼色，林阳收回了目光，从里面抽出来12张十块的塞给了邓志勇：“志勇哥，1000块就成了，咱哥们俩不用算这么清楚。”
“你看你，这钱都走账了，你让我咋弄？”
邓志勇连忙推辞。
“反正我就要1000块，剩下的就麻烦志勇哥了。”
林阳笑道。
他又不傻，这钱邓志勇肯定不会还到会计的公账上去。
上百块的回扣，林阳也不能明说，只能用这种方式，毕竟以后还指望国营饭店卖山货呢。
“那行，我想想办法。”
邓志勇一脸的严肃，内心却已经乐开了花。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费劲。
这前后才十天时间，邓志勇就赚了200多块钱，比得上他大半年的工资了。
“志勇哥，我还要去一趟棉服厂，就先走了。”
林阳说道。
“你等一下。”
邓志勇也不是差事的人，进了饭店没一会儿就揣着一瓶茅台走了过来，强行塞在了林阳的怀里：“前两天我托人买了两瓶，这瓶你拿回家喝，别推辞，不然就是看不起你志勇哥。”
“那我说啥，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好我带回家给我爹尝尝，我爹这辈子了喝的最贵的还是我前几天买的绿脖子。”
看着手里的茅子，还是72年的，林阳也没推辞。
这东西要是论钱买，林阳现在能屯一千多瓶，放在四十年后那就是亿万富翁。
但70年代买茅子可是需要审批手续和票的。
普通家庭想喝，也没有这个机会。
“成！”
“需要说一声，我帮你搞手续，买几瓶还是可以的。”
邓志勇笑道。
自从和林阳合作搞山货，半个成县的机关领导还有厂子的领导干部，邓志勇都认识了一个遍。
论人脉，在成县也算是一把好手。
弄几个茅台的审批手续，跟玩似的。
和邓志勇寒暄了几句，林阳就赶着牛车离开了国营饭店的后院，直奔棉服厂。
路上。
林阳叼着烟哼着歌，心里美滋滋的。
加上之前的7000块钱，距离万元户还有2000块。
这两张皮子一卖，他可就真的是成县第一个万元户了。
……
棉服厂来了几次，门卫大爷轻车熟路的放行。
“叔儿，我把牛车放门口，你帮我看着点，这是红山砖厂的财产，丢了我可就麻烦了。”
林阳扛着装着皮子的袋子，打了声招呼。
“放心，叔儿给你盯着。”
门卫大爷热情的说道。
林阳进了院子，直奔采购科找孙树成。
刚到二层办公小楼，还没进门，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差点撞个满怀。
“林阳，你怎么进的棉服厂？”
刚刚来报到的林奇，看着林阳扛着一个布袋子要进门，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你有介绍信吗？这可是国营的棉服厂，你跑办公区来干什么，你是不是翻墙进来的？”
“哎呦，当了棉服厂的工人很敬业啊，这就关心上了？”
林阳也没想到，竟然会碰到来报到的林奇。
林奇今天是第一天报到，穿的人模狗样的，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双皮鞋，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
“林阳，我知道你羡慕我，但你没有介绍信就翻墙进来找我，我可叫保卫科的同志了！”
林奇嘴角上扬，得意的和他娘一模一样。
“滚你麻痹的！”
“死开！”
林阳懒得和这种傻逼多说两句。
过两天就是林奇和韩白雪结婚的日子了，林阳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一波大的，确实没时间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
拽开林奇，林阳扛着袋子上了二楼敲了敲采购科的门：“进。”
“孙科，是不是打扰你了？”
刚进门，林阳就看到孙树成和人事科的赵武明拿着一张表在说什么。
“林阳兄弟，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说你堂弟林奇的事情呢。”
“没想到他竟然是粮食局韩科长的准女婿，赵科长想把他安排在我们采购科，你咋想的？”
看林阳在门口，孙树成连忙招手。
林阳进了门，给孙树成和赵武明发了烟，讪讪笑道：“孙科长，赵科长，这是你们棉服厂的事情我提个啥意见。不过既然是粮食局韩科长的女婿，更不能太照顾，应该让他到最苦最难的地方奋斗，不给韩科长抹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