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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姥姥的地方,无论哪里都不是家。

谢落蜷缩着身子,几乎痛到窒息,最后却归于麻木到平静。

许久之后,太平间的门被人打开。

他们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病床去的谢落,她正紧紧抱着死去已久的姥姥,蜷缩着身子将头靠在她的怀里。

医生护士花了大力气才将她扯下来,送姥姥去火化。

谢落呆呆的看着火化场的车子离开,浑身僵硬,眼皮子一抬,眼底一片绝望。

她最终捧着骨灰盒回到了家里,顺便去李婶那里接回了自己的橘子。

谢落挨家挨户的将欠下的钱还清,然后在卡里又存上钱,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万。

那是她欠季幽的。

季幽刚好最近也养可以下床了,他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拼命的往医院里赶,但到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的床位早就没了人。

他去问护士,才得到了结果。

姥姥死了,就在昨天她自己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

“... ...。”

季幽愣在原地,心脏被密密麻麻的扎着,脑海中不由浮现谢落上次哭泣的情形。

谢落该有多难过?

为什么他不能早一点过来,起码那样的话谢落就不会独自一人承担着那一切。

谢落的电话响了,正是季幽,他从医生那里问到了谢落的电话号码。

而谢落也早有预料,她平静的让季幽在当时的大榕树下见面。

橘子此刻不在谢落身边,她身边站着一个拿剪刀的大叔,正仔细对着她的头发比划着剪刀。

“小姑娘,我尽量给你剪的好看点。”

“不用了,您就剪到这吧,不用帮我弄好看。”

谢落在耳朵后面那部分比了一下,很明显是想要让对方把他剪成短发。

还是很短的那种。

“啊... ...行,你还怪有勇气的啊,小姑娘。”

大叔剪刀咔嚓一声下去,谢落的头发瞬间变得参差不齐,甚至有些难看。

但她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养白了不少,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气色还很差,却意外的很漂亮。

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漂亮。

白皙的皮肤将她五官衬托的极为好看,但她的眼中却无半点变化,就像是一具木偶,看久了会令人有些发慌。

谢落去宠物医院接回了橘子,橘子安静的待在她的怀里,但没有什么精神。

季幽早就等在了大榕树下,他甚至又给谢落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没有被接。

少年心中的恐慌也越发巨大,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被迫着跟着谢落的脚步走。

终于,谢落来到了他们两个所约定的地方。

季幽马上迎了上去,关切的看着她:“阿落,我听说姥姥去世了,抱歉我这几天一直都... ...都没办法出来,我也没有手机联系你,我...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可以早点回来,你就不会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 ...。”

谢落扯下帽子,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头发,以及那被包扎起来的伤口,表情淡淡:“不是你的错,阿幽。”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残忍,它总是将痛苦抛向原本就痛苦不堪的人,以此来取乐,不是吗?”

“... ...阿落。”

季幽立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个全然陌生的少女,心脏却忽然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

姥姥去世的时候,她该有多难过?

谢落眼里没了光彩,整个人都变的十分麻木,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生机的花朵,只剩下一片黑暗相伴。

季幽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发颤:“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的额头又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受欺负了?”

“阿落,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很... ...很自责,我又自责又害怕,对不起。”

谢落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只是留出了一些空间给橘子。

“没有被欺负,头发我剪了卖钱,额头只是因为赚了一点钱,所以受伤了。”

“... ...卖钱?赚钱?”

少年更加心疼,他的愧疚几乎要将自己淹没,对于谢落所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十分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来的,要是我早点来,你就不用一个人承受这些了。”

“我... ...我。”

季幽知道谢落难过,他自己也难过,但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对方,只能不断拥抱着对方,妄图以此来安慰她。

可这些安慰又怎么可能会够去安慰一个心死的人呢?

谢落任由对方拥抱自己,但她眸子里一直都没有情绪,甚至连眼泪都没有,只淡淡地听季幽在不停的指责他自己。

季幽有错吗?

他没有错,谁都没有错。

如果真的要说有错的那一方,那就只能是命运,命运它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对吧?

谢落只感觉此刻很疲惫,她没有任何想要发泄的情绪。

不,其实准确来说,她应该是没有任何情绪。

她实在是太累了。

未来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但她却根本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姥姥的离去,是她一生的潮湿。

有些人也许可以被时间治愈,然后从伤痛中走出来,但是谢落做不到。

她了无牵挂,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走下去。

命运对她来说太过残酷,谈笑间便夺走了她的全部。

也许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谁知道呢?

如果命运是要她绝望,那命运赢了,因为谢落现在完全没有了丝毫希望,内心早就只剩下灰黑的一片。

她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

姥姥确实让她要好好生活,但是她做不到。

破碎的人本身就无法承受任何人的期望。

“阿幽,我来只想要问你一件事,橘子你可以养吗?”

“... ...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你是不喜欢它了吗?”

“我养不了,它得了急性胰腺炎,要是跟着我,那永远也好不了。”

“姥姥因为病走了,我不想橘子也因为病走掉,我刚刚带它去看了医生,医生说这种病有复发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