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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脚刚踏出一步,身后便有人猛呵,苍舒转过头,扬眉不在意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韩影没回,皱着眉反问:“就你一个人去杀?”

“对。”苍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四个人里面,她最强,不是她去还能是谁?

韩影不赞同说:“你一个人不行。”

大概是因为在秘境,他的脾气总算没有那么暴躁,但到底还有些阴阳怪气在里面:“你现在的身体并不是原来的身体,你是剑修,你有剑吗?你怎么杀人?”

苍舒面不改色:“没剑,到时候地上捡根树枝杀人就行,环保节约,随手一丢就行,你们不用担心我。”

三人:“……”

“谁担心你了?!”韩影像是只河豚被戳瘪了肚皮,忍着不耐走上前,“你太冲动了,到时候被发现还会连累我们。”

苍舒听明白了些,直言:“哦,你们要一起去?”

林英俊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连忙在身后补充:“姑娘误会了,四个人里面,只有他想跟你去。”

“你怎么能如此没骨气?!”

“我一向如此,也不是一两天没骨气了。”林英俊打了个哈欠。

韩影愤恨转头瞪向说话的某人,又像是想到什么,目光看向站在那儿打算找个地方偷懒的公门菱:“你呢?”

公门菱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晃脑:“不去不去,我去了会给你们拖后腿。”

韩影额角青筋崩起:“没出息。”

公门菱摊了摊手:“这具身体毫无灵力,我一个炼丹的连丹都炼不了,去了能干嘛?你们是去杀人,不是去救人。”

她说完,甚至劝诫韩影:“我觉得你也别去了,这些身体灵力少,你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就韩影给自己设的标杆,让他用根树枝,估计就跟折断他孙子一样,让他难受。

苍舒觉得有道理,又在后头补了一句:“而且韩影哥,你块头大,容易被发现。”

韩影目光忽地沉了下来,他缓缓扫视一圈人,在与苍舒视线相撞时,又重复问:“你想好了,你一个人?”

这目光带着不屑和蔑视,苍舒没反驳,思考了一下说:“你要跟上来也行。”

韩影冷哼,转身跟上。

二人出了山洞,一路往山下走,走至途中段,苍舒蹲在一个泥坑旁,挑拣着可以用的树枝。

挑拣的差不多,她又起身找树干磨了磨枝头,看着够尖锐了,才斜插在腰间,作势要走。

“我的呢?”韩影见她要走,忙上前拦住皱眉问。

苍舒:“?”

这究竟是多大的脸啊。

他要不会自己找吗?问她干嘛?她苍舒看着很像是乐于助人的人吗?

苍舒撩起眼皮指着坑道:“你的在坑里呢,自己找。”

山上的地本就因下雨而变得泥泞,树枝横叉在其中,大多深陷又或是在枝头枝尾挂上了黄泥,显得分外磕碜。

韩影盯了会儿坑内的树枝,眉越皱越深,最后挂着脸走向一旁正悠哉靠树干抖腿的苍舒,冷冷吐出几个字:“一千灵石。”

脸大是应该的。

苍舒偏了偏头,走至坑旁,极为上道地问:“韩影哥对树枝有什么要求。”

“能杀人就好。”

苍舒听罢,挑了根利索的树枝将头磨尖,转身递给那站在一旁冷着脸的某人。

“脏。”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一千灵石,给我擦干净。”

苍舒一听,撕下袍子的一角,给他乖乖擦干净后,双手递上:“怎么样?满意了吧?”

他点点头,指尖捻起树枝,学着苍舒的样子斜挂在腰间。

二人一路无话步入城内,原本沉默的气氛一瞬间被摊贩的声音给覆盖,只不过天气不似昨日那般灿烂,今日是较为发白,无故的热闹像是黑暗中最后的黎明。

风声呼啸,将没扫去的红纸吹得到处都是,那户人家大门紧闭,连门外站着的人都不曾有。

苍舒的目光稍顿了一秒,问旁边的韩影:“两千石,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韩影:“?”

“你在叫我?”韩影边走,边指着自己问苍舒。

“不然呢?”苍舒疑惑转头,“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韩影对这个称呼不满极了,但也知道此刻并不是纠结的时刻,回答道:“我是刚祈福完,走出山洞时来的。”

“脑子里有显现出什么字吗?”苍舒又顺势问下去,就跟审犯人一般。

韩影不满这样的问话模式,垂在身边的手稍动了动,冷声答道:“有,说了我的名字以及跟谁交好,和谁一般。”

苍舒又问:“那你同我的关系如何?”

韩影笑,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诧异看她:“我和你关系当然不好。”

苍舒假意拍了拍心口,扯出一抹笑道:“幸好不好。”

韩影气得冷笑一声。

他算是知晓,对付苍舒这种人,千万不能去回怼她说得话,不然后面还有十句八句等着。

“等会我杀男主人。”韩影转移了话题,目不暇接往前走,也不管苍舒的意见。

二人在府外正门分头行动,苍舒走的是后门小路。

白矮的墙面顶部布满了瓦砖,破旧上锁的小木门上用铁链绑着一个极复杂的结。苍舒搬来一旁的扶梯,在爬至砖瓦顶时,先探头观察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跨过脚,从墙顶上跳下。

府内没人,冷冷清清,冷得像是冰窟,一丝人气都无。身边破旧的木屋还散发着腐朽的味道,窗户纸随着冷风轻轻掀起,露出里面如同深渊的一角,屋外摆放着一条鞭子,和一盏煤油灯。

视线下移。

她注意到,泥泞路上还有几个脚印,因为杂草茂密的缘故,还能闻见一些极淡的雨腥味,难闻又有些难受。

青色的日光下,身旁屋子的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声音。

苍舒感受到一股凉气,她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想要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她踩过杂草,听着草在她脚下断裂的声音,心里莫名划过一丝烦躁,下一秒,那发出“吱呀”声音的门突然从里面向外推开。

苍舒心一跳,目光扫过去。

发暗的白光下,高瘦的男人捡起地上的煤油灯,暖光一层一层照射,将他惨白的脸一点一点映上色彩,直到他提着灯站起,目光放在苍舒身上,黑黄的牙垢带着津液,他舔了舔尖牙,踩着一地的枯枝从台阶上走下来。

苍舒适时挡住腰间的树枝。

“玉姑娘怎么在这儿啊。”他的目光极度直白,带着贪婪望着她的脸颊。

苍舒不知为何,身躯有些莫名颤抖,但她冷静答道:“路过。”

看来原主害怕他。

男主人的眼皮有些颤抖,陡然将煤油灯贴近了自己的脸颊,又猛地凑近问:“真的…是路过吗?”

苍舒皱着眉,握紧手上的树枝。

他似乎是想靠近一步,但脚步又硬生生的抑制,只是微微倾下身子,露出纸糊一般的皮肤。

苍舒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死死握紧手上的树枝,动作干净地捅进男人的咽喉,又像是怕没刺死,连着捅了好几下。

男主人倒地,眼眸圆睁,脸上依旧是疯狂的笑容。

苍舒看了眼,冷静站起身,抽出木枝拿在手上,面目带着一丝嘲讽。

冷风吹拂她的裙摆和青丝,鲜血沾染上她一身衣裳,雨水的腥臭味同血腥味一起扑进鼻中。

院子的门再次被人从外推开。

苍舒侧过头,撞入一道平静的眼眸。

下一刻,她的眼前忽而一黑,过了许久才重新亮起。

脑中的文字再次显现——

【你叫玉桐灵。】

【是一座道馆的弟子。】

【身边是你的同门师兄妹。】

【而在这其中,你与一位师兄的关系非比寻常,与师妹和另一位师兄关系一般,只是偶尔会说上几句话。】

【今日,是你们第一次下山的日子。】

耳内传来熟悉的嬉闹,天边的流火还未掩下山脉,露出半个脑袋,将云层点燃。

苍舒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心里默默哀叹。

她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