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段问话不自觉的将他的记忆拉回了那间破败的屋子。当时为白日,可天色莫名极暗,他仰头是四四方方的天地,低头是手里的荷包,以及被泪水打湿加深的绣花。
再然后,是他默念要活下去,要保护苍舒,要站在苍舒前面的几个誓言。
所以,这些令人羞涩的话他该怎么用平静的说出来?
好吧,他可能根本说不出来。
邬焱并没有答话,他只是深沉地看着苍舒,然后用自己的尾巴刮着她的手,努力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苍舒见他不说话且满脸哀思的模样,挑了挑眉,又哼笑道:“不说话也行,你别忘了我的五十万灵石就行。”
邬焱:“……”不是啊!这女人看不出来他在悲伤吗!?
她能不能不要打乱他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氛围啊!
“你们考虑好了吗?”时间很快就到了,虚空之上的声音再次显现,与之伴随的,还有一道极淡极淡的影子。
有人先行走出来一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前辈,如果修符师,之前的功法一定要废除吗?”
华春生的声音依旧温柔,他答道:“对,这是为了你们的性命着想,所以我现在给你们选择。要知道即便是试选,也有成为废人的可能性。”
那人听闻,又沉思起来,随后皱着眉拱手低头说:“那前辈,我要退出,这符师传承我不要了。”
“你居然甘心吗?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关卡,说不定符师人选是你呢?”华春生顿了顿,随后笑道。
那人说:“我确实不甘心,但我同样不甘心我二十几年来的努力,很抱歉,我并不想用我现有的去换一个未知的结果。”
“那真是可惜了。”
那道虚影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什么意外。再然后,他挥了挥手,一道光影笼罩在那人身躯,眨眼间,消失不见。
不敢冒险并不是说明他不够勇敢,而是他衡量过两者对于自己的价值。
直到灵霄宫的弟子也走上前,拱手向华春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华春生自然也没有挽留,潇洒挥袖,将他送出了这扇门。
“你们二人确定要留下来?”华春生说着,目光又放在底下的邬焱上,“还有你这头小狼,也确定要留下来?”
不,他才不是为了传承来的。
邬焱听闻立马摇了摇头。华春生见此,了然笑道:“看来你是为了陪这位李公子。”
邬焱点头。
“那既如此,你们二人各上前一步,等会,我将用神识侵入你们二位的识海以及筋脉,检测你们的筋骨境界及武学天赋。千万不要抵御我的闯入,我已死多年,掌握不好力度,若你们抵御,成为了废人,我可不会管。”
他说着,将手率先放至在方驰安的额头上,嘴里喃喃有词:“修苍生道……筋骨上乘…天赋还算顶尖…初入金丹。”
他的话一顿,随即睁开眼,面容复杂:“你的体内有符师血脉。”
符师血脉不乏为修炼符师的最佳血脉,跟天赋挂钩,这血脉意味着他得到传承,入门符师会比别人快上许多。
不出所料,十几年,应当就能掌握符师画符的火候。
方驰安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听见华春生这么说,忙解释道:“家母生前曾是一名符师,虽然是外门弟子,但也修炼多年。”
“原来如此。”华春生点了点头。
但苍舒根本不慌。
她联想起老头给她留的话,以及额头上的红痕,上前一步催促道:“什么时候该轮到我,你先看看我的天赋再和他叙旧也不迟啊。”
“小丫头,别急,这不就来了。”华春生被这叫嚷声给吸引,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好久,才缓慢走过来,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额心的红痕愈发明显,璀璨的像是一滴血流在上方,比滚滚岩浆都要耀眼几分。
他缓慢说道:“无情道…筋骨顶尖…天赋顶尖…”
华春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只是皱紧眉看着面前的苍舒,良久才叹了口气。
“我上次看你时,你已然让我惊讶,这次看你,你竟让我更加惊讶。”
苍舒连忙又走近几步问:“能告诉我为何惊讶吗?”
华春生笑,用仅仅只有两人的声音问她:“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问问你,如若你重新练剑,你会选择修什么道?”
苍舒根本没有犹豫,直接说:“逍遥道。”
“为何?”
“我的名字。”苍舒咧嘴,“活得舒服,可不就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华春生绕着圈子想了想,在想到她的名字时,像是忍不住,叹出一口郁气:“你这说法,倒是让人觉得心疼。”
什么意思?什么叫让人心疼?她怎么就让人心疼了?
苍舒还想问,但他却先抽身在她几米之外,缓慢说道:“我已选好了符师传承的人选。”
方驰安没听见二人的答话,自信满满地问:“敢问前辈,这传承之人是我们其中的哪一位?”
“李舒。”华春生答道,“她比你让我更加震惊。”
“为什么?”方驰安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敛去,他的眉目逐渐冰冷起来,携带着不甘心地怒火,向虚空上的人质问:“明明我有符师血脉,可为什么是她?”
问得好。
苍舒她也不明白,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是她。虽说那老头跟她这么说,让她来这儿,就好像知道她会得到一样,但是她实在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即便是算也需要付出代价吧?毕竟她的前路可不好算!
华春生答道:“你的母亲为外门弟子,这虽在此世珍稀,但不足够让我将传承给你。如果没有她,我可能确实会给你,但如今不一样,她在。”
苍舒:“……”
不是,搞什么,草了,这波仇恨直接给她一波拉满了!不是啊!不是啊!符师都这么没有情商吗?!
他是真不怕她等会前脚还没踏出去,脑袋就被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