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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个白天,裴含玉都未彻底清醒。正当苍舒怀疑,是不是那日她力气用得太重,他才闷咳几声,撇头吐出了口黑血。

这血带有腐蚀性。

洒落在地面上时,立马把这木头板给‘腐蚀’了。苍舒见此,往后大大跨了两步,又环胸看向又倒在床上的裴含玉。

吐完又昏。

真是个祖宗。

苍舒很无奈地叹口气,走出屋子去寻找干净的抹布,打算留给醒来后的裴含玉。

“吱嘎——”声响起。

寒风被木板给遮挡,冷气随着她的举动隔绝,只有细微的、被风吹得震动的声音。

裴含玉睁开眼,半撑起身体,警惕地环视周围的环境。半晌,从衣服内掏出仅剩的两块灵石,拢着衣领下床,利索地穿上鞋就要走。

走到门口时,他看见桌案上有毛笔,深思两秒,上前拿起笔,在纸上潇洒地写了几个他会的字——

日后再还。

写完这几个字后,他走到门前推开门,打算离开此地。然而才刚往雪地上踩了两步,身后便有人喊住他。

“你是要去哪儿?”

声音不算苍老,带着独特的哑。

裴含玉抿唇,像是在接受什么酷刑,缓缓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是那个老奶奶。

——那个被他怀疑是奴隶场,却出手救了他的老奶奶。

裴含玉从不敢用善去揣测人的心理,他摸打滚爬如此久,知晓天下没有这等买卖,她既然不是奴隶场的管事,那必定是想利用他做别的事情。

体内骨头的灼烧感再次燃起。

他握紧拳回答:“我会把你治疗我的灵石还给你,不会亏欠你一分一毫。”

苍舒靠在门栏处,挑眉:“然后呢?你想跟我说什么?”

裴含玉年纪虽小,但身高已然同她差不多,整个人玉立在雪中,分外有破碎的感觉。

“我有要事,需要离开。”害怕这老奶奶以为他要逃灵石,又特意补充道:“灵石我一定会还给你,你放心。”

苍舒换了个姿势,悠哉问:“听你的意思,你不想解毒了?”

裴含玉瞪大眼:“…毒真是你下的!?”

苍舒没回答这话,反而道:“你现在是不是有种浑身发热的感觉?”

裴含玉握紧拳,再次重复:“毒是你下的?”

苍舒依旧没回答到点子上:“你说话时骨头是不是也很疼?就跟要断掉似的?”

“……”

裴含玉被生生气笑,他盯着站在台阶上女人,恨不得拔出后腰的小刀跟她同归于尽。

直愣愣地看了两秒。

他突然扯出笑,歪着头问:“那你要怎么才能给我解药。”

苍舒咧开笑,趴在栏杆上:“大雪封山,连城镇上都积攒了厚厚的一层雪。我对你倒也没有其它要求,就是陪我这个老婆子几月。”

“等春日时,你再走。”

裴含玉冷笑:“痴人说梦。”

苍舒没生气:“你的伤势是我用玉灵丹帮你治的,三万灵石,你能在短时间内还我吗?”

裴含玉:“……”

苍舒继续说:“陪我几月,你能解毒,还能还清债务,这可不是亏本的买卖。”

“更何况我包吃包住,你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裴含玉深深地呼吸口气:“两个月。”

苍舒点点头:“可以。”她摇摇手中的抹布,对裴含玉喊道:“既然同意了,那你就过来干活。”

伤势还没有完全好。

他揉了揉身后已经发红的皮肤,倒吸口气,跟上了苍舒的步伐。

走进屋内,苍舒就将抹布扔给了他,指着木板上的血液道:“把那边擦干净。”

裴含玉忍不住问道:“血渗进去了怎么办?”

苍舒躺在躺椅上,支着腿慢慢摇晃:“血渗进去,你就拆了帮我重新装上去,木头在隔壁屋,需要你自己砍。”

裴含玉轻轻“嗯”了声。

没有任何怨言,蹲在地上就开始费力的擦拭。因为没有修炼的原因,他的脚踝已经在刚刚的冷空下被冻成了紫色。

不是深紫,是浅淡的紫。

而且他的衣服也有些破,耳朵上还有明显的冻疮。苍舒舔舔嘴唇,本想当做没看见,却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复杂心理,还是道——

“等会干完活,换件衣服。”

裴含玉转过头:“这衣服也算钱吗?”

苍舒笑出声:“衣服不算钱,包吃包住包穿。”

裴含玉复杂地看了她眼,随即蹙眉往后退了两步,活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苍舒还没意识到他这表情变化是因为警惕,继续自顾自说道:“算了算了,你要不擦完就换吧,木头迟点去劈也不迟。”

裴含玉:“……”

“你对我干嘛这么好?是图我什么?”裴含玉将抹布握紧在手中。

苍舒挑眉:“怎么,你是觉得木头擦少了?”她咧开口笑,“我怕你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若是伤上再加伤,那治你的灵石又得多上一笔!”

“我只是不想这丹药白费。”

裴含玉也不知道这老奶奶说得是否是真话,他盯着苍舒看了几秒,低下头继续擦着木板。

苍舒从屋内走了出去。

他洗了手,看着衣架上的衣服,默默给自己换上——尺寸什么的都刚刚好,很合身,像是为他量身定制。

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尺码。

莫非是他昏迷时,她测量过——

他暗感到惊奇,站在原地摸了摸疼痛逐渐消减的骨头,拿起抹布,走出了屋子。

门刚被打开。

门外候着的苍舒便塞给了他一罐子药膏,裴含玉不明所以,抬头看向她。

苍舒很平淡地说:“涂到伤口和你的冻疮上。”

裴含玉:“……”

苍舒扬头接着道:“怕冻疮影响你干活的速度,等会还要给我烧饭,你别忘了。”

她才不管裴含玉骤然黑下来的面容,只伸着懒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到半路,转头提醒:“我要吃鱼,这鱼你得去池子内抓,要抓最大的,否则我不吃。”

裴含玉冷冷道:“我不会做很复杂的东西。”他有的吃就不错了。

苍舒侧身好奇问:“那你会做什么?”

裴含玉:“我应该会做粥。”

“……”

“……”

什么叫应该。

苍舒的好脾气没维持住,她直接道:“不会做就给我学。”

裴含玉往厨房那儿看了眼。

随即点头,转身往柴房内走去。

他懒得理她,虽然她这人本性看着不坏,但终究有代沟。真不知道她这么懒,是怎么活到这岁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