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雨是阴雨绵绵,不大,但总下个不停,温度降下来,有点凉飕飕的,窗户没有关严实,从缝隙中吹进来,齐妩不禁打了个冷噤。
“嚓”
浴室的玻璃门被拉开,裴慕舟穿了浴袍,带子在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头发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往下掉。
他朝床那边看了几眼,小小的身子还是那么倔强,几步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顺手拉上窗帘,然后又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调高室内的温度。
齐妩眼睛朝门看,耳朵却是能听见着屋里的动静,手指有意无意在掌心抠来抠去,不知道裴慕舟到底要干嘛。
身旁的位置突然凹陷下去,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飘进鼻子里面,齐妩“唰”地一下往旁边挪开几公分。
裴慕舟也跟着挪动,身边的小人儿又移开,两个人这样来来去去,直到齐妩没有地方可以移动,这才罢休。
安静了几分钟后,偌大的房间才又重新响起声音。
“要不要听我说几句?”
裴慕舟低着头,发丝上的水珠滴在昂贵的地毯上,两只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坚实有力的腿上。
齐妩没说话,他就当这是默认了,随后张开口。
“从我出生那一刻起,裴家的担子就落在了我身上,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听他安排........”
裴慕舟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裴老爷子一生要强,偏偏两个儿子都不愿接手他安排的路子,自然而然把希望寄托在裴慕舟的身上。
从小到大,裴慕舟几乎没有违背过一次老爷子的意愿,他以为这样循规蹈矩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没什么意思。
可突然有一天,一个小姑娘闯入了他平静地像死湖一样的人生,不知不觉眼神就跟随着小姑娘移动。
“我习惯性地喜欢把所有事情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绝对不允许一丝的偏差。”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
“但是你出现的每一次都像是意外,却又来的刚刚好。”
齐妩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牙齿紧紧咬住下嘴唇,脸色有些发白。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一样东西,就是希望你平安。”
“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命。”
这句话带着乞求一般,听得齐妩的眼睛发酸。
裴慕舟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对出严重车祸差点醒不过来的齐妩说的,还是对自杀多次未遂的齐妩说的,亦或是对每一次遇上危险的齐妩最想说的话。
“晚上的态度是我不对,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是我也想说几句,你走了,那我怎么办呢?”
五年前齐妩的不辞而别之后,裴慕舟并没有多大的情绪,除去刚走那几天在京城疯狂找人之后,后面一切正常,连苏泽川都说不愧是全京城最稳重的男人,女朋友消失了都不带颓废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人前有多正常,背后就有多疯狂。
地下室被打烂的上千个沙包,可以堆满一个房间的机票,还有一米厚的佛经,都是他思念的证据。
谁能知道在齐妩回国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晚,裴慕舟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抽完了一盒烟,早上起来的时候,满地都是烟蒂,有洁癖的人第一次在满是烟味的屋子里过了一整夜。
这是裴慕舟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也是齐妩长这么大,有人跟她说需要她。
程家人对她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活着就行,随便她折腾,齐妩一直觉得这世界上少了她又不会怎么样,地球还是一样地转动,人还是一样地活着。
可现在有个人跟她说:如果她不在了,该怎么办。
“对不起......”
齐妩转身抱住裴慕舟的精瘦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一直以来,她都以自我为中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命有什么了不起的,死了就死了呗,反正没人会在乎。
从来没有想过,爱她的人也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