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整天,齐妩都和裴慕舟待在一起。
这滑雪场比齐妩想象中还要大还要气派,不仅有娱乐室、休息室、还有厨房餐厅,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藏酒室。
裴慕舟怕齐妩觉得无聊,又叫来了苏泽川和周时安他们,不知道周屿忱从哪里听说了,嚷嚷着要来,随后就拖一带二的,温镜妤和顾临、秦扬风和周时盈都一块过来了。
没过多久,滑雪场里热闹了起来。欢笑声、嬉闹声此起彼伏,滑雪爱好者们穿梭在雪道上,尽享冬日运动的乐趣。
周屿忱是个会玩的,他首先提议在这里搞一个炭火烧烤,不仅能烤火还能吃烤肉,其他人也纷纷附议。
肉有了,又怎么能少了酒呢。
齐妩就是这个时候被苏泽川叫来藏酒室拿酒的,主要是这里就齐妩一个人厨艺最差,所以就让她干点其他的,不让闲着。
走进藏酒室,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酒的世界。白酒、红酒、啤酒,各种酒品琳琅满目,每一瓶都显得那么高贵典雅。
粗略看了一下,这里起码得有五百瓶。
齐妩不禁皱了皱眉头,而且这里的酒最起码都得五万起步,最高的都有3000万了。
她的手指停留在一瓶1983年的柏图斯上,印象中裴慕舟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怎么会收藏这么多?
就在齐妩发呆的时候,裴慕舟清润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怎么去了这么久?”
齐妩转过身,看到裴慕舟正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环抱着她的腰肢,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
“被酒迷花眼睛了?”裴慕舟痞笑着问道,“今儿个我在,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齐妩抬头与裴慕舟对视,一脸正经地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收藏这么多酒时,门口传来了苏泽川的声音:“你们俩不会自己在里面喝起来了吧?怎么去这么久。”
苏泽川吊儿郎当地走进藏酒室,他的视线从门口斜斜地看过来,齐妩和裴慕舟看起来就像是在接吻一样。
齐妩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她慌忙将裴慕舟推开。裴慕舟一个没留神,往后趔趄了一下,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苏泽川,眉头紧锁:“你有病?”
苏泽川假装捂住自己的眼睛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他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周屿忱嚷嚷着要过来的声音。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一场欢快的烧烤聚会正在进行。烧烤架旁,火光跳跃,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裴慕舟身着休闲的家居服,他张开双臂,勾唇一笑,眼神中满是放荡不羁。
他目光锁定在脸颊微微泛红齐妩身上,“要不要继续?”
齐妩被裴慕舟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慌乱地推开裴慕舟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羞涩和坚决:“你自己继续吧。”
说完,她转身逃离了现场,随手从酒架上拿了两瓶酒,步伐略显慌乱。
裴慕舟看着齐妩落荒而逃的背影,胸腔震颤,那笑声传到齐妩的耳朵里面就变了味儿。
齐妩把酒放在桌子上,走到窗户边透了透气。
她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直到脸上的热度逐渐退去,才转身走向烧烤架。
此时,温镜妤已经坐在凳子上大快朵颐,顾临则在一旁默默地烤着肉串。
而另一边,周时盈正抱怨着秦扬风烤焦了肉串,还有一股淡淡的苦味。
秦扬风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周时盈的头:“下次我一定注意。”两人的互动充满了甜蜜的气息。
周屿忱眼尖地发现了齐妩,他扬了扬手,刚想叫出“齐小漾”这个名字,就被从藏酒室出来的裴慕舟瞪了一眼。
他立马改口:“嫂子,快来啊,都烤好了,再不吃就冷了。”
齐妩被周屿忱叫过来,她走到烧烤架旁,与众人一起享用美食。
苏泽川看着裴慕舟,笑着打趣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周屿忱听见。
周屿忱好奇地问:“什么结束了?”
苏泽川意味深长地看了裴慕舟一眼,然后笑着对周屿忱说:“你问你哥。”
裴慕舟把酒递到周屿忱手里,故作严肃地说:“一边儿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别问。”
周屿忱不死心,继续追问:“哥,到底什么结束了啊?”
齐妩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刚刚散去的热度又涌上头。
裴慕舟看着齐妩那绯红的耳垂,心中一阵悸动。
他抿了抿唇,警告周屿忱:“再问就滚回去,别在这里碍眼。”
周屿忱被裴慕舟的威胁吓得不敢再说话,只好乖乖地坐在一旁吃烧烤。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客厅在热闹的聚会后显得凌乱不堪。
大家吃饱喝足,又玩了一会儿游戏,笑声、碰杯声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然而,裴慕舟今晚似乎运气不佳,被众人频频灌酒,他的脸颊已泛起微微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其他人也都喝得差不多了,醉意上头,纷纷散去。
齐妩看着满地的狼藉,开始默默收拾起来。她的动作娴熟而有序,不一会儿就将客厅整理得井井有条。
此时,苏泽川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他刚把烂醉如泥的周时安扶到房间。
周时安今晚喝得也很多,酒量又不佳,此刻已经酣然入睡。
苏泽川将他小心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松了口气。
齐妩见苏泽川出来,把沙发上的抱枕摆好,轻声问道:“他没事吧?”
苏泽川摆摆手,“没事,明早上就好了。”
齐妩点点头,准备回屋休息。
然而,苏泽川却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叫住了她:“我们聊聊?”
齐妩回头迎上苏泽川的目光,转身走到桌子旁,示意苏泽川坐下。
“你想聊什么?”齐妩问道。
苏泽川喝了口水,定了定神,然后缓缓开口:“聊聊老裴和你?”
齐妩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苏泽川的意图。
苏泽川收起了往日那般吊儿郎当,沉吟片刻,然后缓缓道出:“你应该看到了藏酒室有很多酒吧?”
“那是五年前,老裴就开始收藏的。”
齐妩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只要一点拨,便很快理清楚这来龙去脉。他们都知道裴慕舟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在这个节点,提出这样的问题,显而易见,这和谁有关?
苏泽川靠在桌子边,“你走了之后,他没闹没疯,跟平时没区别,甚至我们在他面前提了你的名字,他也只是说和平分手。”
他一点点回忆着五年前的事情,有些事情他不说,裴慕舟永远也不会说,齐妩这辈子都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这些应该让齐妩知道。
“就连我和时安都被骗了去,直到有一次....”
午后的阳光本应洒满城市的每个角落,但对于苏泽川来说,那天的阳光似乎格外刺眼。他急匆匆地步入裴氏集团那座高耸的大楼,心中的焦急如潮水般汹涌。
手中紧握着那份紧急文件,那是他急需裴慕舟签字以解燃眉之急的重要文件。
苏泽川走进裴慕舟的办公室,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裴慕舟的号码,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冰冷的“对方无法接听”的提示音。
他连续打了二十几通电话,每次都只有同样的结果,直到最后,电话彻底关机,仿佛裴慕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他找到裴慕舟的助理,询问裴慕舟的下落,但助理也摇头表示不知情。
苏泽川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份文件的重要性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他和周时安两人开始四处寻找裴慕舟的踪迹,最终通过查询车牌号,他们来到了裴慕舟的私人别墅。
别墅的大门紧闭,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泽川和周时安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开灯,甚至连窗帘都没有拉开,阳光被阻隔在外,让整个空间充满了压抑和沉闷。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直到看见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裴慕舟坐在地上,背靠沙发,整个人显得异常沧桑,没有一丝生气。
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仿佛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地上散落着一地的酒瓶子,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
苏泽川那时候才反应过来。
原来,裴慕舟之前所表现出的正常和坚强,都只是为了掩盖他内心深处的破碎和痛苦,他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陷得更深。
齐妩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桌下的手紧紧攥住衣角。
窗外的夜色如墨,苏泽川凝视着远方,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在讲述一个沉重的秘密。
“他,白天拼命工作,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内心的痛苦。晚上就在家酗酒。他以前从不抽烟,可烟瘾发作时,他一天要抽三包。”
苏泽川的声音里充满了痛惜。
“后来,他喝得胃出血,被紧急送往医院,做了好几次手术。医生警告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可能活不过三十岁。”苏泽川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和愤怒。
当裴慕舟再一次因酗酒而住进医院,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苏泽川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痛苦和无力,他走到裴慕舟的病床前,大声怒吼:“你这样作贱自己给谁看?你就这样混下去吧!下一次你和齐妩见面,恐怕就是你的葬礼!
你想过没有,齐妩可能会带着她和别人的孩子来叫你叔叔?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苏泽川的话如同重锤一般击打在裴慕舟的心上,他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微微颤动,似乎被这些话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处。
苏泽川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起了作用,但他看到病床上的人抬了抬眼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从那以后,裴慕舟开始改变。他不再酗酒抽烟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他的生活开始恢复正常,虽然依然沉默寡言,但眼中绝望已经逐渐消失。
然而,苏泽川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苏泽川轻抿一口手中的水,缓缓放下杯子,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复杂的情感,仿佛正沉浸在一段深埋的记忆之中。
他继续说道:“在许多人眼中,你喜欢他更多一点。你可知道,裴家的老爷子并不希望他从商?”
齐妩听到这话,原本苍白的面容上掠过一丝震惊,她微微抬起眼皮,目光死死盯住苏泽川。
苏泽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爷子最期望的是他能从政或者从军,这两条路对他来说,无疑是更加适合的。然而,这两条路同样险象丛生,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苏泽川的语速逐渐放缓,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头,落在齐妩的心头。
他继续说道:“他跪在老爷子的书房前,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直到最后,裴叔叔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去劝说了老爷子。他才肯起来。”
齐妩听着苏泽川的这席话。原来,裴慕舟那么早就开始喜欢她了,比她想的还要早还要更喜欢。
苏泽川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垂下了眼眸,似乎在努力平息内心的波动。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让你感到愧疚。裴慕舟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与你并无直接关联。但,作为他的兄弟,我们都是凡人,有血有肉,有情感。我们不愿再看到他为了某些事情,活得像一具尸体。”
苏泽川顿了顿,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沉重。
他抬起头,直视着齐妩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这些事情,你也应该有知情权。”
齐妩坐在对面,听到这里,她的指尖瞬间变得苍白,仿佛失去了血色。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仿佛在试图压抑内心的震惊和痛苦。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坐在那里,身体仿佛僵硬了一般,只有那双眼睛在不停地闪烁着,透露出她内心的挣扎。
苏泽川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像是沉重的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然而,他紧接着便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沉重只是片刻的幻觉。他转身熟练地倒了杯水,将水杯递到齐妩的面前。
“你也别多想,你看你现在回来了,他不是照样好好的。”
苏泽川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意,眼神中闪烁着戏谑,“每天跟孔雀开屏似的。”
齐妩接过水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那温暖的感觉透过指尖传递到心间,让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抬头看向苏泽川,眼中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苏泽川摆了摆手,转身走向房间,步伐依旧轻快。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句轻飘飘的话却清晰地传入齐妩的耳中:“不用谢,我可不想再看见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样子,实在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