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威尔以本体状态来到了雾中，他也终于如愿见到了黑雾怪物的真容，那是一条融合了多种生物特征的巨蛇。
它有着一双枯槁的双爪，一对蝙蝠的双翅，蛇身凸起尖刺，爬行起来会发出窸窸窣窣地声音。
“它有名字吗？”
“暂时还没有。”
因为没有命名，所以他们暂时称其为黑雾蛇，在与黑雾蛇接触时，威尔也感受到了和黑雾龙一样的亲和感。
“实话实说吧，这些黑雾是我不小心整出来的，当时我大致地清理了一番就离开了，根本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落月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你不是官方人员吗？”
“说了只是个意外，官方人员怎么就不能制造一点意外了？”
“你说是，那就是。”
威尔试图动用那一股亲和感来命令黑雾蛇，但对方似乎和黑雾龙不同，只认觉醒石不认人。
“啊这......你们都给它喂了些什么东西？”
“硬要说特别的东西......人的尸体算不算？”落月也算是初期研究的参与者，她清楚地记录了黑雾蛇都吃了些什么。
“你特么犯法了你知道吗？！”
“裂隙里的人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那也很背德了！这样做和拿仿生人喂它有什么区别？”
虽然无法确认黑雾蛇不听命令和它吃过人有什么直接关系，但能够引起异常的变量不多，他也只能先往那方面联想。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落月把头别了过去，似乎真在为此感到羞愧。
威尔拿出两颗觉醒石喂给黑雾蛇，并吩咐它将黑雾向外扩散，同时感知雾中每一个人的动作，避免再出现黑雾被封存到特殊容器里的情况。
“它竟然听懂了这么复杂的指令，是你与它有特殊联系的关系吗？”
“不好说，但我希望不是它偷偷在黑雾里吃了人。”
“这一点你放心，出现如此明显的人口失踪，一定会引起官方的严厉追查，我们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早早就严令禁止了它吃人。”
“那没事了，没死人就好......”威尔闻言松了一口气。
“......你其实并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对吧？”落月昂起头，用那古井无波的双眼盯住了威尔。
“额，为什么这么说？”威尔愣道。
“你的表现太冷漠了，根据我所学的人类行为知识，你大概只是不想承担失误造成伤亡的责任，而并不是真正在意他们。”
“嗯哼...嗯哼？”威尔不明所以，他不想担责，当然就会尽全力去避免人员伤亡，这怎么不算在意呢？扪心自问，他可是在很努力地救人哎！
“要是你在意不是而是他们，就一定会选择更高效的处理方法，至少会先把所有人都转移后再考虑下一步，只是顺序的不同，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好吧好吧，就当是这样吧，我要是能搞得懂这些，也不至于得病了......”威尔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黑雾无端地扩散，很快就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了雾中，N市的市民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恐慌。
但因为黑雾浓度很低，没有太过影响视野，所以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我看不出将黑雾扩散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会有利于我们对它进行控制吗？”
“谁要控制那个家伙了？我们这是卡颜局好吗？”
威尔可不会把一个没法完全控制的缝合怪留在身边，就算是从颜值上来看，这家伙也只有怪形美，看上去像哪个神话里钻出来的怪物。
他久违地喝下启蒙之汤，思维速度的提升在接下来的行为中将起到很大的作用。
“那你想要......”落月抬起头，便见到了一张大网正在慢慢生成，那是一道遮天蔽日的隔绝法阵。
黑雾扩散，浓度降低之后，影响感知的能力便不再生效，再加上启蒙之汤的辅助，威尔已经完全能感知到雾中的每一分细节。
他将遍布在城市中的黑雾包括黑雾蛇一起全部吞入影子之中，随后带着落月一起钻进了影子。
“嗯，果然没用，只能说意料之中吧。”
看到黑雾蛇的第一眼，威尔就赏了它一发深渊光束，对方被打散后立即开始重组，攻击毫无作用，但也在意料之中。
“它的本质趋近于魔力本身，躯体也仅仅只能当作是魔力产生的投影，以普遍理性而言，我们没法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所以说，还是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啊。”黑雾龙从威尔的身后窜出，来到武器架前与魍魉双枪进行了融合。
一龙一蛇开始在影子中缠斗，黑雾龙嘴中射出的霰弹打中黑雾蛇，子弹穿过躯体直接带走了一部分黑雾。
但黑雾蛇也不是吃素的，它感受到危险，立马以爪击回敬黑雾龙，它的骨爪挠下黑雾龙手臂上的一团黑雾，便迫不及待地将其吞入了腹中。
“好痛......”黑雾龙呜咽一声，站直身子张开双翼，嘴中不断发射霰弹，在进攻的同时，自己也在利用后坐力不断向后飘去。
“父亲，父亲！”黑雾龙飞到威尔怀里，委屈地嘤了两声，随后从龙形态融合转变成了双枪形态。
“嘶嘶......”黑雾蛇的眼底满是怨恨，它的蛇尾晃了晃，变出了一根黑洞洞的枪管。
“学习能力这么强么......”仅仅只是抓伤了一下黑雾龙，夺走的黑雾就让它进化出了远程攻击的能力，黑雾蛇的学习能力不可谓不强。
“你的......子嗣，它体内的黑雾含量是？”
“额，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明白了。”
真相可能是，黑雾龙体内的黑雾总量足以覆盖好几个城市，黑雾蛇一口下去直接大补，收集的样本不可能不够。
“无所谓，一枪打不死就两枪呗。”
碰见这种吃啥补啥的家伙绝对不能犹豫，必须就地格杀。
“太慢。”威尔一个闪身躲过子弹，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疏忽，自己的法则之力就白白变少一部分。
“在确保不会出逃的情况下，我们其实可以对其进行收...容......哦呃......”落月本想对黑雾蛇进行收容研究，毕竟影子空间看上去就是一副找不到出口的样子。
可还没等她说完，黑雾蛇就只剩下了半边身子，威尔把人诓进影子里，对方不是死就是活......废话。
“你说什么？”威尔回头问道。
“没什么，老板。”
“怎么就这么自然地叫上老板了？”
“我刚从上一个公司跳槽，不想流落街头，只能先表现忠心，请您雇佣我咯？”
“只要你不在意有人给你穿小鞋就行。”
“我们真的有一家公司？”落月诧异道。
“怎么可能。”威尔没有继续往下解释，只是让黑雾龙吃下黑雾蛇消散后的雾气，便带着落月离开了影子。
“你应该还要去明月科技那里吧，毕竟他们可能还存有黑雾的样本，以及其他实验品之类的东西，我可以帮你———”
落月还没把话说完，就突然顿住了，她只感到自己的视野开始出现花屏，随后眼前弹出了无数条报错，其中最多的是......
“思维模块...受损......？”
蓝色的血液炸裂而出，溅湿了威尔的半边身子，没错，他们同时都忽略掉了一点，一个处于重要位置的仿生人，怎么会只有几条底层代码来限制她的行动？
外界黑雾的异常，失联的仿生人，种种迹象都表明落月一号出现了问题，在她脱离黑雾影响，自动重连回网络后，公司毫不犹豫地引爆了她体内的“保险措施”。
“拼回去......拼回去......”
事发突然，威尔脑内一片空白，他心中能够想出的唯一的补救办法也只是用魔法把落月那能够看到对面的胸口补上。
“主人，你在用时间魔法！”魑魅惊叫道。
时间劣化以蛛网状爬上威尔的手臂，一秒，两秒，落月碎裂的身体拼合复原，威尔也看见了她体内炸弹的位置。
时间停滞作用于个体，两根尖锐的触手立即伸出，三秒过去，落月的身体被切开，触手像是精密的仪器，拆开思维模块，找出其中的微型炸弹，把其远远扔到了空中。
四秒过去，威尔将思维模块重新拼装，塞回了落月合金骨架的凹槽中，随后，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这个小婊子......我一定要让她卖命加班，直到她机体坏死送进垃圾堆！”
仅仅只是使用了四秒时间魔法，威尔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就变成了白灰色，像雕像断裂一样掉在地上，碎成了一捧灰。
“难以愈合......”威尔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他只是下意识地动了起来，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完成了。
他尝试催动力量将手指恢复，但收效甚微，时间劣化不仅仅只影响了两根手指，还灰化一整条手臂，裂纹遍布，有种摇摇欲坠的美。
“我可以......刚刚发生了什么？！”天上爆起的烟花让落月忽地一阵恶寒，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检查自己的身体。
“你身上有炸弹，现在已经被我移除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赶紧把网断了！”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就已经这么做了，真没想到，公司那群混蛋......”
落月只感觉一阵心惊肉跳，要不是威尔救了她，她一定会被那颗藏在体内的炸弹炸死。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不禁多出了一份感激，虽然不知道威尔是怎么做到的，但肯定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
“我曾经偷看过自己的设计蓝图，明明上面是没有炸弹这种设计的，现在看来，他们是故意给我看的......”
“找他们去算账？”叫上落月的一大原因，其实是威尔有些路痴，他怕在寻路的过程中耽误时间，导致明月科技那帮人察觉到异常，提前转移离开。
“算我一个，有武器吗？”
“拿去玩。”威尔把魍魉双枪扔给落月，一个开锁头的仿生人精准度说不定能比他更高。
他们来到明月科技的私人研究所，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场所，足足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但其实大部分的占地都用来放置了仿生人制造流水线。
“他们在收东西，看来是察觉到了不对，准备转移基地了，等等......那个不是我的前老板么？”
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收拾自己的实验器械，一个个卫星机器人井然有序地将大型物件拆分装入体内的储物空间，朝着一条连接着工厂的秘密通道滚去。
有趣的是，许多科研人员都用机器替换了自己身上的某一部位，但双臂基本都保留了原装躯体。
“竟然是本人？”许明月和所有的落月仿生人长相都一样，威尔对其使用鉴定，发现这就是货真价实的本人。
许明月站在一个巨大的器皿前，死死盯着操纵台上弹出的数据，而器皿中装着的，分明是一条比黑雾蛇还要大上数倍的蛇形怪物。
“老板，我们要不要把耶梦加得一起转移？”一名研究员走上前问道。
“在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分明已经有了答案。”许明月一甩衣袍，闭上眼不耐道。
“不知道一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导致黑雾扩散覆盖了整座N市，这事闹得太大，只能放弃实验品，保留样本，换个地方继续研究了。”
许明月的右手戴着一个特制的手套，她一勾手，身后的控制台中就弹出了一份试管大小的暗无黑雾。
“这一次我们可能还得先转移到别的城市，暂避一下风头......”
“抱歉，可能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了。”无数触手从阴影里探出，将通向外界的秘密通道顶上的承重物全部扯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