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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只是几日。

又仿佛走了几辈子。

只是不知今夕是何年。

顾卿云活动的位置仅仅是这长春殿,最远也不过是窗边。

他白日里喜欢窝在窗户下的软榻上,看着院子里的那棵紫藤。

与长霁挽月殿窗外的那棵如出一辙。

这几日朝辞和白帝交替的外出。

日子仿佛有种步入正轨的错觉。

顾卿云已经可以从他们给他的灵珠中看见那些傀儡变得正常,还能瞧到灵珠中一闪而过,不经意照进去的熟悉身影,和仙门百家看向朝辞白帝的复杂目光。

只是独独看不到林颐安的身影。

时间转瞬而过,修真界水还火归,海晏河清。

唯一饭后茶谈的事仍是顾仙尊和他那三个徒弟,且热度不减。

听说他那最小的徒弟每日都在春城门口与那些魔傀打,次次战,次次败。

拖着一身恐怖狰狞的伤也不肯离去。

清流宗三缄其口,对此事是不能问不能说,只是若是在外听到对小长老不好的,那是一个当场翻脸,拔剑无情。

身受外界关注的顾卿云对此事完全不知,更不想知外人对他的看法。

每日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只是习惯了林颐安在侧,心中难免总是挂念,时不时走神。

可他从来不提。

若是提了,只怕林颐安凶多吉少。

也不敢试图偷跑出去,哪怕一会儿。

他知道朝辞和白帝的底线是什么。

他们现在已经允他走出长春殿。

气温越来越热,每日的阳光都是极好的。

顾卿云怕冷怕热,往年这个时候早早的躲在长霁挽月殿或是在观云台纳凉。

院子里的紫藤投下的阴影虽也算阴凉,但相对来说并不是好的遮阴处。

顾卿云却丝毫不觉得的热。

懒倦的窝在竹椅中,斑驳的阳光穿过繁枝繁花打落成光,鸦羽软睫透出两团阴影,手中的书卷被风掀起了一页又一页,却浑然未觉。

朝辞提着食盒回来,脚步放缓,眸中划过一抹担心和痛楚。

他知道顾卿云时时惦记那个少年。

更让他惊慌失措的是这几日顾卿云总是难掩乏累的神色,睡的很沉,身上怎么也暖不热,脸色也总是有些苍白。

他寻来了不知多少灵丹妙药,顾卿云却依然毫无变化,反而有些精力不济的样子。

白帝清理了最后一城魔傀,并没有来长春殿,已经闭关了一个月。

他这些日子仔细看护,可顾卿云仍旧提不起精神。

书看不一会儿,昏昏沉沉的睡去。

来了几位医修,都说没有什么不对,又寻来妖族几位声名在望的妖医,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得出的结果依然是并无异样。

最后,也只是说,可能人困的久了,精气神跟不上,还是要多出去走一走。

可现在顾卿云也只是刚起两个时辰。

朝辞怔忡的盯着愈发纤细的手腕,和有些宽松的袍子,心脏蓦地紧缩了一下。

这些衣衫是新裁没多久的,现在穿着都有些松了。

似乎是感受到一道沉长的视线,顾卿云懒洋洋的掀开了眼帘。

“吃饭吧。”朝辞很好的掩饰下眼底慌张恐惧的神色,将饭菜一一摆了出来。

桌上很快被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挤满,顾卿云扶着扶椅缓缓坐起身。

因为用了些力,过分白皙的手背青筋更显得突兀。

朝辞怔了一下,拿过他腿上的书卷,将筷子递给他。

顾卿云目光扫过一桌可口的饭菜。

其实这些菜他现在吃不了几口,可朝辞每日三餐都在变着花样做。

“白帝还在闭关,等吃完饭,我带你去城中走走。”

顾卿云愕然。

不知朝辞为何突然提起白帝,不过他也确实很久没见白帝了。

解完最后两城魔傀之毒,白帝没来长春殿,反而闭了关。

听到朝辞主动提出要出去走走,顾卿云想也不想便回绝了,“不必了。”

走到哪里也是被监视着,再者,出去免不了会碰见城中妖族魔族子民,他还是有些抵触的。

朝辞心头猛地一跳,缓缓搁下了筷子。

可见顾卿云难掩一脸恹恹提不起兴趣的神色,的确不似作假,愈发觉得慌张恐惧。

沉默了一阵,只看着饭菜不知想什么。

“咳!”

一声呛咳声拉回他的思绪,他猝然转眸,顾卿云正侧身,修长的手指掩着唇,咳的惊天动地。

他紧张的起身拍着他的背,一触便又僵硬了些,薄削的脊背,似乎连骨头的形状都格外清晰。

“无事。”顾卿云轻轻推开他,神色自若的擦了擦唇角,“我自己来。”

朝辞如遭雷击,蓦地怔住。

他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顾卿云其实很少说话了,哪怕是开口,也是淡淡的,再没有过半点不悦的情绪。

“看来我出来的很是时候?”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两人看去。

年轻的男人紫袍黑发,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在衣衫下若隐若现,极其俊美。

白帝撩袍坐下,落在顾卿云脸上的目光顿时凝滞了些,唇角的笑意也缓缓僵住,“怎么回事?”

朝辞抿了抿唇,一言未发。

顾卿云迎着他异常的目光,蹙了蹙眉,不解道:“什么?”

下一刻,眼前一花,紫袍如云绕过朝辞,白帝不由分说握上了他的手腕。

顾卿云眸光动了动,倒也没拒绝,任由他查看。

白帝一碰到他,神情霎时变得错愕。

他甚至有些疑惑的收回手看了一眼,顿了片刻又重新贴上去。

燥热的夏日,顾卿云的身子冷的像冰块。

白帝眸色一沉,指间亮起一笼红色微光搭在顾卿云腕间,双目阖实,许久之后苍白着脸收回了手指。

他虽未查探出有何不妥之处,可见朝辞垂眸不语,和顾卿云明显不对劲的体温,神色变得慌张。

“只是月余,为何?”他侧首,目光阴沉的望向朝辞。

顾卿云向来冷淡似霜,一双凤眸总是隐有凌厉寒意,他只是闭关了一个月而已,顾卿云为何一副大病倦怠的样子。

“请人看过了。”朝辞道。

“病了?”白帝缓缓蜷紧手指,心中极度的不安。

朝辞抿了抿唇,又默不作声。

眼见着气氛古怪,还是因为他,顾卿云起身,“我吃好了。”

两人检查不个明白,显然也不会放心。

他很识趣的起身,准备回屋内小憩一会儿。

朝辞抓住了他的手腕,脸色掩盖不住的难看,“再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