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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这样一天天过着,有了黄梨花的帮忙吆喝,捆绑销售,大爷的糖葫芦几乎可以日日清光;

王小丛身上不再是破破烂烂的衣裳,开始有了一两件干净的麻衣,只是大爷的咳嗽却愈发严重;

在如往常一样的日子,大爷没有过来摊位,临近傍晚王小丛红着眼眶跑来找黄梨花:

“嫂嫂,我爷他快不行了”

他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下,黄梨花安慰了他之后赶忙收拾摊子同他一道去到他家;

进入屋内,只看见大爷眼睛紧闭,嘴唇发白躺在那里;

“大爷?”

黄梨花在床边轻声呼唤,大爷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微微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眼珠,透着泪花,手轻轻抬起,黄梨花抓住大爷的手,凑上前去:

“大爷可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小。。小丛,麻。。麻烦你多照顾了”

“你放心”

“还有。。。”

大爷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嘴唇颤抖,却再也发不出声,那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

眼睛闭上那一刻,身后王小丛悲戚的声音响起:

“爷爷!爷爷!”

黄梨花退到了一边,王小丛扑上前去大哭,声音嘶哑,悲伤的浪潮侵袭着这间破败的茅草屋;

她眼眶通红,眼眸含泪,捂嘴呜咽,这段没有血缘的陌生关系竟让他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可惜相识太晚,匆匆相遇又匆匆别离。

王小丛没有钱给爷爷办葬礼,棺材本对他们来说是奢侈的,他平复心情之后便拿出了爷爷早就为自己准备的草席;

黄梨花不忍大爷就这样草草下葬,便用这段时日赚来的钱替大爷买了棺材,买了祭品,同王小丛一起将大爷下葬了;

就埋在茅草屋的后面,立了块简单的墓碑,摆了点吃食,便算是送走了大爷的最后一程。

回到家中的黄梨花郁郁寡欢,篮子里的剪纸也还剩下许多,林昙见她一脸土色,眼睛还有些红肿,问道:

“这是怎么了?”

黄梨花忍着眼泪,噘着嘴:

“我旁边卖糖葫芦的大爷死了”

闻言,林昙轻轻拥住了她,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黄梨花轻轻的啜泣声;

良久,黄梨花停止了哭泣,林昙才缓缓说道: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看下那孩子”

“嗯,多谢夫君”

“傻娘子,谢什么”

“我也同你们一起去” 林深在门外说道;

黄梨花赶忙从林昙身上起来,

“你下学了?”

“嗯”

“那明日便一同去看下吧,现在咱们先去吃饭”

林昙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说道。

次日,几人达到王小丛家里的时候,屋里却没有人,几人将东西放下准备打道回府时,林深却指着不远处的田野说道:

“那边那个好像是小丛”

黄梨花和林昙随着指着方向看去,小小的身影,挥着锄头松着土;

他们走了点路,来到田边,王小丛看到他们十分惊讶:

“你们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这是我夫君,他年长你多岁,你可以唤他一声大哥”

黄梨花介绍道;

王小丛却有些不知所措,望向林深,随后说道:

“他也是我大哥,那我有两个大哥?”

黄梨花有些疑惑看向林深,林深无奈同王小丛解释道:

“他才是大哥,你换个称呼叫我吧”

王小丛还认真地想了想,随后说道:

“二哥,三哥都有了,那你就是四哥”

林深无所谓称呼,应了声嗯;

林昙看着这小男孩,这一片地都开垦过的样子,好奇问道:

“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嗯,都是我,不过也花了一天的时间”

听到这话,在场的三人都面面相觑,当初黄梨花同林深弄那一块地便花了一天,王小丛一天的时间便弄好了一片地;

想到上次他轻松地砍了一屋子的柴火,黄梨花赞叹道:

“小丛,你真是体力惊人啊”

王小丛有些不好意思,他谦虚说道:

“没有,可能是从小都做这些,做习惯了,速度就快了”

林昙看着他骨骼板正,虽然才八岁,却已经高出林深一个头了,虽然瘦弱,却中气十足,比起读书,他似乎更擅长其他的事情。

.........

大爷走后,王小丛只是偶尔才过来卖糖葫芦,因为他还要兼顾家里的田地,黄梨花给他银子,他也不收,每次都说还够花;

林深休沐的时候,王小丛会很准时过来待一天,那一天黄梨花也不让林深帮忙,就让他专心教王小丛读书;

黄梨花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只认得一些简单的字,又兴许是受林昙和林深的影响,在她的思想里,读书,科考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每次看着王小丛这样辛苦才能读点书,久而久之,她心里衍生了一个想法;

当晚,她躺在床上,夜不能寐,思来想去,她还是出声了:

“夫君。。。”

“嗯?”

林昙因为她动来动去,也没有睡意,他一直在等着她主动找她;

“这段时日,我算了算卖剪纸的银钱,和你接的一些单子,虽然不多,但咱们还能存一些银子,我想。。我想。。”

她犹豫不决,思索该怎么开口才好,黑夜中的林昙静静看着她,而后轻声说道:

“你是不是想要供他读书?”

“夫君,你怎么知道?”

黄梨花一脸震惊;

林昙轻笑:

“这几日,你每日回来都数着银子,还问林深入学费每年多少,书本费要多少,也能猜个大概了”

“那。。那夫君怎么说?”

林昙想了想,回顾那天见那男孩的情形,他缓缓说道:

“有时候科举不一定适合每个人”

“什么意思?夫君不同意吗?”

黄梨花的脑袋想不到复杂的东西,她所能想到的就是科考是个好东西,夫君说不适合,可能就是不同意;

林昙摇摇头:

“没有不同意,只是对他来说也许会有别的更适合改变他人生的道路,人生道路是有千万条的,就像有人为科举高中从仕,比如阿柏那样的,有人做买卖也能做的很好,比如娘子你这样的”

黄梨花转过身背对林昙,林昙以为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生气了,还想解释的时候,被窝里闷闷传来一句话:

“你同那华先生说一样的话”

“谁?”

“就是教阿深的先生,华先生,我先前去找他了”

黄梨花又将身子转回,眼里闪着微光,

“但我不信他,所以想再来问下你,夫君讲得我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