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找网兜兜枣子的她回头,转身瞬间,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她居然不曾注意,差点埋头撞胸膛的陆纯钰及时刹车。
原地不动杵在那的男子像个木头疙瘩。
眼见自己撞上去,不吱不声也不动,她抬头,正要质问出声。
身形高大的男人却只深深地看她一眼,不待陆纯钰分辨他眼里几个意思。
擦肩而过的男人,抬手,轻而易举地摘起了枣子。
等陆纯钰回神转身追过去,已经摘了大把枣子的男人将摘下的枣子用袖子擦了擦。
陆纯钰瞪眼,见他一个个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这个陌生男人也不说话,径直把擦干净的枣子递给她。
古铜色的手掌,宽大,一手捧着接过男人递到跟前的枣子。
“你是我家新雇的长工吗?”
不知不觉坐台阶上开心吃枣的陆纯钰塞得鼓囊囊的嘴,枣核在嘴里,看了看地面,陆纯钰摸出帕子。
男人高大的如同大山,伫立在摸出帕子的女子身前,威慑力十足挡在那里。
女子像察觉不到他十足的存在感,鼓着粉白的腮帮子,咕噜噜吐出嘴边的枣核,包裹帕子里兜好。
她唇形极美,唇上点缀小小唇珠,唇色是宋允翊从未见过的嫣红秾艳。
负手而立的男人面临近三十年头次心动,做不到正人君子。
他不掩饰,不曾克制自己见过陆纯钰第一眼便放纵的欲望,任由渴望将他淹没。
“我问你呢,怎地不应不答,难不成是个哑巴。”
娇俏嗔怪的女音落在男人耳边震耳欲聋地唤醒犹自陷入梦幻绮思的男人。
鼓动颈间干涩的喉结,回神的眼对上未来小妻子娇怜万分的小脸。
漂亮至极的脸蛋嗔怪娇憨。
这是对作为丈夫的他撒娇卖痴吗。
根本猜不透眼前莽撞汉子心里自顾自的畅想。
等半晌,等不来回应的陆纯钰本就闲来无事找话。
莽汉跟个闷嘴葫芦,逗他一点不好玩。
起身拍了拍沾灰,抬脚走人的陆纯钰,走了两步。
意识不对,她停步,身后脚步声也跟着停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话音问得防备,却只得了壮汉一句委屈巴巴问询。
“小姐不记得我了吗?小人曾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怕人不记得,那壮汉忙接道。
“前几日山脚下,我曾见过小姐......”
听他话音,这才终于正视打量眼前人的陆纯钰。
感受落在自己身上脸上的目光,微热的面上,逐渐更热的野汉子。
渴盼一见倾心,搅得他这些时日夜不能寐的小妻子记得认出自己。
身份高贵的高门主母,皇家媳妇怎会在意一面之缘的农家野汉子。
偏偏野汉子迷了眼,一眼相中了翱翔九天的金凤凰,痴心妄想将凤凰拽入凡尘,拉入怀中,紧紧捂住,藏起来。
她摇摇头,满脸茫然。
陆纯钰抛弃身后的农家汉子,眸子黑沉沉地送走抛弃丈夫的狠心妻子。
直到人走远了,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身形高大的汉子自胸口掏出帕子,凑近鼻尖轻嗅,英俊刚硬的面庞泛出潮红之色,带着痴狂之态。
而他手里捏住不放的粉白绣帕,赫然是陆纯钰之前丢台阶忘记拿走的帕子。
夜晚,整理衣柜的尔容数了数小柜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又数了一遍的她,摸了摸头。
可是忘哪处了,明日别忘了找找。
心里这般记挂,第二日,急匆匆前来告假的她。
尔容是丞相府的家生子。
家生子,父亲丞相府的小管事,母亲丞相府里伺候丞相夫人的婆子。
所以尔容才有资格成为丞相二小姐的贴身丫头。
她母亲生了重病,丞相府当小厮的哥哥大早赶到了庄子告知这一情况。
尔容顾不得其他,心里再急,她强强耐住了焦急的性子。
等到了主子平日早起的点,才慌忙过来告罪。
陆纯钰看着将将起身,眼睛红红的小丫鬟。
担心那头母亲的身体,又操心自己走后,主子过得不好。
纯钰自是清楚尔容想法,便安慰道。
“回去好好照顾你母亲,我这里不用你担心,翠生会照顾好我的。”
翠生知道此刻心底不应泛上喜悦。
但一想,尔容走后,没人和自己争宠,嘴角勉力下压,才未曾在主母面前露出笑来。
两人目光注视,她缓缓走上前,拍了拍尔容手背,很真诚安慰道。
“你就放心去吧,主母这还有我呢。”
吸了吸鼻子,眼眶子更红的尔容。
陆纯钰担心尔容回家,求医用药的地方多。
特地给了她上百两银子,送到门边,纯钰看她上了来接人的马车,这才进了屋。
尔容走后,陆纯钰越发感觉翠生照顾得用心。
她很自然接替了尔容的工作,为她梳妆打扮,衣物整理从不假手于人。
平静日子过了两天,看着前来告假的翠生。
“伺候主母,奴心里别提多高兴,可...王府管家带话,王爷招我回去,奴婢不想回去,想在这伺候主母。”
这不说傻话吗?
王府的妾侍,王爷的女人。
觉过味来的陆纯钰,王爷的女人不在王爷身边伺候,偏偏陪打发庄子的自己住。
时间长了免不了闲言碎语,她不在乎多个妒妇的名声,问题,影响翠生不好了。
翠生不想走,陆纯钰吩咐人收拾了包裹,把人安安稳稳送车上。
车边拽着主母袖子不放的翠生,仿若经历生离死别的不舍。
扯不回袖子,无奈万分,陆纯钰前面站着,后面乌压压一片人。
翠生垂泪。
“主子照顾好自己,奴尽快回来。”
背后乌压压一群人最后方,最显眼的大高个,穿着灰布短打,应当是府里的长工。
那长工浓眉压下的双眼迸射尖锐,直指前方翠生紧紧拉住小妻子不放的手。
满眼恶意。
宋允翊恨不得当场剁掉碍他眼的手。
可惜,长眉展开,背对着他的小妻子,窥探她侧脸的无奈。
不用看,男人脑海轻而易举刻画出小妻子美丽无瑕小小的面庞,流露无奈纵容的神色。
本该独属于他一人所有的神色,当场所有人都能看见。
他小妻子那么美丽,他应该把她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接二连三,送走了两个贴心人,慢悠悠走回院子的陆纯钰心空的不适应。
她不缺人伺候,王府内宅,不算外面负责洒扫的小厮婆子,光近身伺候她的丫头就有十多人。
有跟她陪嫁过来的,有王府里的,她最信任的就是尔容。
所以来庄子住的陆纯钰躲清静,只带了尔容和翠生。
翠生走了,尔容也走了,管家不知从哪找来两个小丫头伺候她。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不可以吗?”
后面身形高大的汉子,面色不改盯着又向他撒娇的小妻子,盯了半响,直把人盯得脸色发毛。
嘴上回着话,看起来老老实实,实际脚步又漫不经心向前几步。
“主子不带小丫鬟可以,但我必须跟着主子,省得有不长眼的人冒犯了您。”
自己庄子的后山,自己的地盘,哪个不长眼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蠢蛋,胆敢冒犯当朝亲王妃,嫌活得不耐烦了。
冷哼一声,瞧也不瞧杵在身后跟随的榆木疙瘩。
宋允翊眸子盯着眉头紧蹙的小妻子,她像翩飞的蝶儿,妄图飞出自己的掌控。
夜幕四合,熄了灯的庄子走廊静谧无人。
黑夜,女儿家的厢房清香萦绕,四扇屏风半遮半掩的内室。
躺在床上的美人酣睡正好,清风拂过,窗边传来异响。
响动很小,好梦正酣的某人微微侧躺朝外,波澜不惊。
爬窗进来的偷花贼脚步静悄悄,目标明确朝床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