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停灵二十五日下葬,悲痛尚未蔓延多久,新帝的继位大典如火如荼的筹备起来。
满宫的白绸落下,随着新帝奉亲母为母后皇太后,大封后宫,霎那间吹散了空气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悲伤。
“听说当今陛下的继位大典,北胡那位大单于以及他的妻子都会来参加。”
“那位是先帝亲封的公主,当今亲妹,怪不得陛下这几日龙颜大悦,还特地吩咐工部修缮了许久未住的未央宫,难不成是为那位公主所准备。”
宫里向来藏不住事,这些流言蜚语不巧全被进宫探望太妃的丽公主听见。
她向来是个憋不住事的人,气急败坏就往慈和宫而去。
“母妃你听见了吗,我真不知道皇兄是怎么想的,明明我才是他的亲妹妹,那个假公主不过是担着公主的名头嫁过去和亲的鄙薄宫女罢了,那比上我!”
先皇一去,短短时日慢慢觉察到世态炎凉的丽公主心里不忿极了。
“那未央宫历来便是宠妃居所,她也配!”
看着口出狂言气愤冲冲的丽公主,打发了宫人的明太妃,时至今日这才发现亲生女儿被宠的看不清时势,无脑至极。
叹了口气,温声警告坐在榻边气鼓鼓的公主。
“这话你以后别说了!”
有气没处发的公主更生气了。
“母妃!”
她刚要说话便被母妃警告的眼神噎住。
“咱娘俩今时不同往日,先皇去了,你我的靠山也去了。”
“皇后娘娘对我感官本就不好,你再惹恼了皇帝,失了皇家庇护,我在宫里不好过,你在宫外一样不好过,懂不懂。”
丽公主哪受过这窝囊气,先皇在时对她的宠爱一骑绝尘。
虽然后来不知为何有些冷了,但相比其她公主依旧多几分庇护。
如今叫她为个身份不如自己,长相不如自己,说白了就是自己替身的女人弯腰,门都没有。
“母妃多虑了,我到底是皇上的亲妹妹,那女子就算坐上了第一阏氏的位置不也是依靠大乾公主的身份。”
“一个蛮族首领,一个鄙薄宫女,当真匹配!”
丽公主从来没见过钰儿,所以才敢大言不惭。
她回宫之时,钰儿早封了公主嫁出去了,明太妃也没见过钰儿,是以觉得女儿说的不错。
不过大乾的宫女,怎比得上她女儿,金枝玉叶的尊贵。
皇帝登基大典的两日,以呼延烈为首的一行人来到了大乾,并被安排着住进了城内的驿站。
等待登基大典的到来。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传召您进宫面见。”
一行人刚下榻驿站休息,钰儿洗漱一番,换了件大乾的裙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太后召进了宫。
慈宁宫一室安静,满头白发的老太后看着大殿中间婉婉福身请安的明珠公主。
玉白的脸,鲜妍夺目的美貌,不减当年半分,甚至犹胜当年。
惊诧万分的眨眼,似不敢相信的又抬眸看去。
时间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先帝驾崩,当今继位,所有人都逃不过岁月的变迁。
而眼前的女子一如二十年前,风华正盛,岁月对待他人冷漠无情,岁月对待她缠绵悱恻。
琼枝玉树,雪肤花貌,变了又没变。
变的是长开了,犹如盛放到极致的花朵浑身散发着成熟馥郁的馨香,也变得更美了。
不变的是那依旧清澈的眼神,清凌凌的似山间的一捧雪,干净,透彻,没有经过世事的磋磨与历练。
可见这些年她过得很好,很好。
“太后娘娘?”
只一个劲的打量,并不说话,缓缓起身的钰儿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主座愣神的老妇人,轻声提醒。
醒神的太后笑了笑,顺势掩盖下刚才的愣神。
不见外抬手招呼名义上的女儿坐到她身边来,她拉着她的手,皇宫里的人别问心里怎么想的,面上惯会做戏。
“我瞧着你面色怪好,想必这些年在北胡过得不错,北胡大单于对你如何?”
大乾不只嫁过去一位公主,之前嫁过去的可能水土不服,可能远离家乡思乡心切,总之没有一位像眼前这位活的那么安逸。
数十年岁月不欺,风霜不催的绝代佳人。
原以为草原的风霜磨掉她绝美的容颜,背离家乡,异国他乡的生活会让这朵娇嫩的花早早枯萎。
哪曾想,花儿到了异国他乡反而被人养的更盛。
太后眼神掠过复杂地看向让先帝一面数十年念念不忘,甚至在她走后,一度冷落了明妃,找了数百位容貌相似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女子宠幸,最后不过饮鸩止渴,怅然若失。
更是让当今,去岁的太子费尽心机,以登基大典为由邀请远赴别国数十载的和亲公主归来。
这样的美貌。
太后为何不阻止太子,不过是想当然的以为二十年都过去了,再漂亮的美人也经不过岁月的磋磨。
与其让当今念念不忘,十分挂念。
不如他见了,见了四十多岁容貌颜色十不存一的钰儿,断了念想。
皇帝放下了心中的念想执念,好好与皇后,与后妃恩恩爱爱两情长。
这可如何是好,就在太后表面和人亲密畅谈,心里却几番思量不露声色的时候,外面传来高声传唱。
“皇上驾到~”
一声叠着一声,高声传唱毫无阻力地传进屋里。
心下一惊的太后怎么摸不准皇帝的心思,心心念念惦记了二十年的女子到来。
急不可待的直接下了早朝连御书房都不回,直接来了她的慈宁宫。
钰儿不像太后那般多思多想,只以为巧了,撞上了皇帝过来请安,她又不能走,只得乖乖起身。
等那明黄色的身影跨着大步而来,压根不敢多看,低敛的眉眼,弯腰福身而拜。
“皇妹参见皇帝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在哪论哪,一方面她是大乾的公主,另一方面她又是北胡王庭的第一阏氏,地位相当于皇后,不须跪拜,只需微微福身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