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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此时,厨房里弥漫着各种鱼香味。

“把香煎鱼块摆得漂亮点,还有那清蒸鱼腩,配上点葱花点缀。”宋芫一边说着,一边将做好的鱼鳞冻切成小段,拌了些香醋和蒜末。

差不多就大功告成。

宋芫脱下围裙,满意地看着自己一下午的成果,对厨子说道:“把其他菜也赶紧装盘,准备上菜。”

他交代完,走向在门口等着的舒长钰,两人一同前往水榭。

厨子们手脚麻利地按照宋芫的要求摆盘,再交给仆人,由他们端去水榭的餐桌。

厨房里还剩了不少菜,等宋芫前脚一走,吴厨子忙不迭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香煎鱼块放入口中。

那酥脆的外皮与鲜嫩的鱼肉在舌尖上碰撞,瞬间他眼睛亮了起来。

他咂咂嘴,感叹一声:“这香煎鱼块的做法前所未见,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另一厨子说:“炸鱼丸更是香脆,谁曾想到,这鱼肉丸子也能油炸。”

一位年轻的厨子尝了以后,脱口而出:“宋公子这厨艺,怕是能比得上京城的名厨了。”

吴厨子赶紧瞪了他一眼:“宋公子何等尊贵之人,咱下九流的身份,哪能跟公子相提并论,这话可不能乱说。”

年轻的厨子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点头:“是是,师傅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得亏宋芫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然高低整一句:“厨子怎么了?!咱也是厨子,凭本事吃饭,哪来高低贵贱之分。”

此时,水榭中,池面上波光粼粼,映着夕阳碎金。

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香煎鱼块金黄诱人,清蒸鱼腩肉白如玉,鱼鳞冻晶莹剔透,还有那红烧鱼尾色泽红亮,炸鱼丸外酥里嫩,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

宋芫豪迈地一挥手:“都吃吧,这全鱼宴难得吃上一回。”

主要是太耗费功夫,若不是有厨子们帮忙打下手,单凭他一人还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

宋芫率先喝了口鱼汤,又夹起一块炸鱼丸尝了尝。

这鱼丸炸得恰到好处,外皮酥脆,一口咬下去,鱼肉的鲜美在口中爆开,鲜嫩多汁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可见吴厨子的手艺确实高,宋芫只是稍作指导,吴厨子便能将鱼丸做得如此完美。

舒长钰也偏爱炸鱼丸,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没了半盘。

“大哥这又是什么?”宋争渡夹着一块鱼鳞冻,疑惑问道。

宋芫笑着解释:“这是鱼鳞冻,用刚才那条大鱼的鳞片做的。”

宋争渡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那鱼鳞冻口感爽滑,伴随着香醋和蒜末的调味,让人耳目一新,而尝不出丝毫腥味,若非宋芫说明,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用鱼鳞做的。

“大哥你是怎么想到能用鱼鳞做成菜的?”宋争渡禁不住问。

宋芫打哈哈:“就瞎琢磨出来的。”

舒长钰也是亲眼看着宋芫将鱼鳞做成了菜,但此时再看那道鱼鳞冻,仍有些下不去筷子。

“你真不试试吗?”宋芫挑眉看着舒长钰,随后又夹起一块鱼鳞冻吃了。

舒长钰轻轻蹙起眉,目光在那盘鱼鳞冻上停留了片刻,才慢吞吞地伸出筷子。

尝过之后,他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好吃吧。”宋芫满脸笑意地看着舒长钰。

“还不错。”舒长钰唇角微弯。

夜幕渐渐降临,水榭周围的灯笼逐一点亮,照亮了亭台一小方天地。

酒后饭饱足,宋芫吃得太撑,还打了个嗝,连忙喝了口茶压了压,随后,他问宋争渡:“二林,下面的院试你还接着考吗?”

宋争渡摇头:“今年的院试时间上太紧凑了,若是仓促应考,就算能考中秀才,也名次不高。我想再跟夫子学几年,充实一下自己的学问,然后再参加院试。”

而县试、府试、院试名次排前等的生员,进入县学后,可取得廪生的资格,那不仅有官府每月发放的廪米六斗,还有每年四两廪饩银。

所以他想再沉淀几年,把学问做扎实,争取在下次院试顺利取得廪生资格。

见宋争渡有自己的想法,宋芫不觉笑了笑:“咱慢慢来,不着急。你才十岁,还有的是时间,不急一时。”

“学问这事儿就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这几年你就安心跟着夫子,勤勉学习,积累知识,磨砺心性。”

太早去追求功名,容易让人心浮气躁,根基不稳。

宋芫心想,反正他手头有银子,供二林再个读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那明天咱们先回去,你这一趟出来也够久了,二丫那小妮子经常念叨着你。”宋芫说。

说起妹妹们,宋争渡不由抿嘴一笑:“好,大哥。”出来一趟将近两个月,他也有些想念二丫和丫丫了。

到了该安置的时间,宋芫果断抱着枕头跑去了客房,说兄弟俩有话要聊,让舒长钰不必等他。

此时不逃,明日他就甭想早起。

客房内,兄弟俩肩并肩说着话。

宋芫问他:“一路上还顺利吗?”

宋争渡回道:“去的时候,有个同窗吃了生水,闹了肚子,耽搁了些行程,多亏大哥你准备了药。后来大家也都谨慎了许多,再不敢随便喝生水。”

“这一路上,也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大哥,家里最近可还好?”

宋芫:“家里一切都好,就是二丫时常念叨你。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没少缠着我问你的情况。”

宋争渡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我有给她们带了手信。”

“给你的盘缠还够用吧。”宋芫于是问。

“够用的,几个同窗还给我凑了车马费,说是搭乘了舒四哥的马车,理应分担一些费用。”宋争渡迟疑道,“大哥,我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我将银子交给舒四哥吧?毕竟是搭乘他的马车,同窗们凑的这份钱,我拿着心里不踏实。”

宋芫:“他不差这点银子,你就收着吧,若是过意不去,就请同窗们吃顿饭,也算是还了这份人情。”

他接着说道:“出门在外,人情往来在所难免,你也不必太过纠结。重要的是,你要珍惜这些同窗情谊,以后在学业上也可互相扶持。”

宋争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哥说得是,我明白了。那等回去后,我就找个时间请同窗们聚一聚。”

“这就对了。”宋芫打了个哈欠,“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兄弟俩结束了谈话,各自躺下休息。

这一夜倒是相安无事,让宋芫倍感意外的是,舒长钰居然没半夜偷人。

待到清晨起来,宋芫一问才知,舒长钰昨晚便有事出门了,他就说舒长钰怎么可能转性了。

宋芫连道别都没来得及说,只好让人把他的驴车牵来,载上宋争渡回西江镇。